“周总，今早又来了很多人。”秘书跟在周景先身后走进办公室，“早上到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就已经被叫进去好几个了。”
“在哪？”
“在大会议室。”秘书说。
如今宏立集团内人心惶惶，起初公司出事只是传言，可是经过这几天，传言似乎逐渐变成了现实。高管人员众目睽睽之下被叫走，大家都长了眼睛，心里没想法是不可能的。
回到座位，助理秘书赶紧靠过来，“你都跟周总说啦？”
秘书点点头，“刚说完。”
“周总什么反应？”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打开，周景先面色严肃地从里面走出来，匆匆离开。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助理秘书靠在自己的椅子上，连连叹道，“连周总都被叫进去问话那事情可就大发了，你说我们公司不会就这样倒了吧？”她满面愁容，“现在工作这么难找，我可才刚过完试用期，这叫怎么回事儿啊？”
像她这样想法的人在宏立并不少见，尤其是入职不久、职位不低的底层员工，对于他们来说，自身利益远比公司重要得多，迫于生活需得先找好退路。不像高层人员，就算这个公司没了，换个公司照样做事，说不定薪水还能增加。
周景先敲开会议室的门，看到里面坐着六个不认识的生面孔。
“周总。”看到他走进来，高管站起身跟他打招呼，又马上坐下了。一个人面对这么些人，大有当年参加公司面试时的架势，只是这次的目的不是面试，而是审查。
“周总，还没有到你。”其中一位调查人员站起身，拦住周景先。
他的脸色不大好，“这里是我的公司，你们到我公司里来做事，我来问问情况很过分吗？”
那人笑了笑，“不过分。不过我们的审查原则上是保密的，不能向除审查人以外的人员透露消息，所以…”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周景先也没办法继续留在这儿。
“等到你的时候我们会通知你的，周总。”那人将他请出会议室，顺手关上了门。
在宏立集团，这还是周景先第一次被这样对待，他心里压抑却又无处找人去说，难受得很。
回到办公室，他再次致电卢盛明。
“老卢，现在的事情我简直是一头雾水，这帮人来了就把我的人挨个叫进去问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一点儿消息都不肯透露给我，我真的是急啊。”
卢盛明的语气比他淡定很多，“抱歉老周，前两天我实在是太忙了，一不小心就把你拜托我的事情给忘了，不过你放心，我尽快帮你问问看。但我觉得这次的问题应该不大，至少现在政府这边还没听到什么消息，你放宽心。”
挂了电话，周景先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伸手捏住自己两眼之间的那块肌肉上下猛搓。他难受，难受的要命。
卢盛明这惯用的话术他太懂了，说什么忘了，其实就是委婉地拒绝。人都是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这火还没烧到自己身上就懒得去管，更别提帮忙灭火了。现在他想找个人帮忙也不成，这才意识到自己过去到底有多么依赖于张九年。
张九年确实做了许多很不应该的事，他坚持留下他并不仅仅是因为担心被他威胁，更多的则是离不开他。作为帮手，他可是十分合意的。张九年被带走后音信全无，连现在人在哪里都不知道，这让周景先更加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却没有好办法。
风光集团。
邱城快步走进来，对周铭郴说，“周总，宏立出事了，这事你已经知道了？”
周铭郴抬头看他，“宏立怎么了？”
“好像是经济问题，挺严重的，人都被带走好几拨了。”邱城说道。
“这种体量的公司能有什么经济问题，”周铭郴不以为意，“该不会是你搞错了吧。”
“没有，就是宏立集团，之前跟我们合作过的张总都已经被带走审查了。”邱城说，“还有其他高管，家属几天见不到人，急得团团转。”
“这么严重？”周铭郴的表情终于严肃起来。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周景先并没有给他打电话。
“周总，你要不要过去一趟，我看这次事情不小，万一有什么问题也好提前知道啊。”
周铭郴想了想，站起身，又坐下了。他沉思一会儿，摇了头，“不合适。大伯没有通知我就是不希望我参与这件事，我现在贸然前往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添乱，还是算了。”
邱城很惊讶，之前周铭郴对宏立集团的事可是比谁都要上心，没什么大事的时候都三番两头往那边跑，现在真出事了竟然坐在这里稳如泰山，奇怪得很。
“要不，我过去打探一下情况？”他主动请缨，打算代替他过去。
“也好。”
邱城被秘书安排在小会议室，没一会儿便见到了周景先。以前他只是在集体会议上见过他几面，还没什么机会能这样面对面跟他交谈。
“我们周总听说宏立集团最近出了些问题，让我过来了解一下具体情况。”邱城将自己的来意道出。
“哎。”周景先叹了口气，“别说阿郴了，现在连我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其实我了解的消息不比他多。”
“怎么会呢？”邱城很惊讶，“最近不是常有人过来吗？”
“他们说是保密调查，不能对外公布信息，公司内部的人也不行。”周景先无奈地说道，“估计也只有结果出来那天才能知道了。”
“那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邱城问道。
“有倒是有一个，阿郴跟卢市长关系不错，如果他能帮忙打探打探消息就再好不过了。”
“好的，我会转告周总。”邱城站起身，“让周总跟你联系。”
送走邱城，周景先叹了口气。他原以为周铭郴不会再管宏立集团这档子事，甚至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他身陷囹圄之时向他求助才肯出手，没想到现在竟然主动派人上门。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应该是错怪了他，不管怎么说，周铭郴到底也是周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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