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关上，萧瑾柔便转动轮椅往她这边过来，五年不见，活泼好动的女孩子褪去青
涩，一颦一笑都是极致的闪耀，虽然她现在坐在轮椅上，但有些人骨子里的吸引力
只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更加浓厚。
“瑾柔，很久不见。”苏妍先开了口，到轮椅后面推着她，“我们到那边聊聊天。”
萧瑾柔看着她坐了下来，与自己面对面，笑意很淡:“很多人不会像你一样细心，
我不喜欢他们站得高高地俯视我，同样不喜欢他们半蹲下来仰视我。”
“每个人关心的方式不一样。”苏妍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拧开了蜂蜜。
“如果不是对方要的方式，关心给得再多也无济于事……”萧瑾柔盯着她的动作，语气
仍有几分执泥的不满:“就像我哥，我妈这么多年给他介绍女孩子，不也是一种关
心，可他说不要就是不要。”
苏妍拿小勺子的手瑟缩了起来，那滴蜂蜜从勺子滴回了蜜罐里。
萧瑾柔扯了扯嘴角，淡淡的语气:“说真的，这五年我哥每一天都在盼着你回来。
他的难受都告诉你了吧，按他的性子他会讲，可也一定不舍得多讲，如果你亲眼看
见你离开以后他变得像个疯子，你就会知道萧瑾航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不容易！
我看着我最爱的哥哥从不善言笑变得有温度，再从有情有义慢慢变得冷血薄情……他
好是因为你，他坏也是因为你。你说我，怎么能不恨你呢？”
苏妍浑身狠狠一颤，血液因为她的话冻成冰，凝固在这一刻，吸入的空气稀薄得可怜。
所有人都该讨厌她都该恨她，而她该找谁恨去呢筏？
“瑾柔，我没否认过自己的做过的一切。”
垂着眸，温婉的声音被压低，她重新开始自己的动作。
萧瑾柔捏着自己的下巴苛刻地审视她，“so？你再次出现是来给我哥赎罪的吗？”
苏妍缓缓地看向轮椅上的女孩，五官耀眼到极致，多年前和多年后一样爱憎分明。
似乎从苏妍眼中读出一抹清浅的笑，萧瑾航离开前的话在耳边嗡嗡发响，他告诉
她:她还是你嫂子。
忍不住皱起眉头，萧瑾柔意识到自己那句话有多讥讽，半撑着自己的脑袋无可奈何
地掀起唇瓣，“我哥说这是你们俩的事，任何一个局外人都不该去插足，可是，他
是我哥啊！自己心底在乎的人受了伤我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摇摇头，她又
说:“既然你现在跟我哥重新再一起，我希望你不要再伤害他，毕竟，毕竟我从没
见过我哥这么爱一个人，爱到可以克服他心里的阴暗。霹”
“从小我哥就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宽以待人这词跟他沾不上边。”萧瑾柔往她身上瞥
了眼，好笑又怜悯地看向窗外，“他选择了原谅，我也会理解他，因为我不想在看
见他萎靡不振了，那段日子，太可怕了。”
苏妍的心就像针扎般疼痛，窗外吹进的风吹散她的头发，她恍惚地站在那里，眼前
不知为何冒出的一幕幕场景都是他站在窗边吹冷风，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从前英
姿飒爽的男人经常会喝得不省人事，头发长了也不搭理，胡渣长在他棱角分明的下
巴上，沧桑而寂寞的背影倒映在苏妍眼底。
无声的泪从她眼底流下，滑过脸颊，味道苦涩。
闭上眼睛，她神情的惶遽不安无法排遣。
“瑾柔，那些年，他……他是怎么过来的？”
萧瑾柔冷笑地说:“就像死了一回吧，反正谁说的话他也听不进去，喝醉了胃穿孔
进过医院，也……”她眉头忍不住蹙动，硬生生咽下了后半句:“本来想刺激你，可看
着你的表情我忽然明白我哥为什么可以不计前嫌重新接受你。最起码，你的心疼不
是装出来的。”
苏妍动了动唇，还是抖得厉害，“他不当医生是为什么？”
“不当医生？”萧瑾柔苦笑时不经意勾出一丝冷淡:“他为什么不当医生了呢？”
萧瑾航的车开往高尔夫俱乐部时遇上一场车祸，路上一辆白色宝马被一辆大卡车追
尾，轿车被严重毁坏，车身严重变形。
经过现场时一片混乱，救护车警车的声音混乱，萧瑾航坐的车离车祸发生只有五百
米的距离，快速行驶过时他看见从救护车上下来一堆医生和护士，穿着他曾经熟悉
的白大褂，带着他熟悉的听诊器，拼了命地给伤者进行心脏按压，染了血的白大褂
被风吹起衣角。
呼吸难受，他快速扯开系上脖子上的领带，喜怒不形于色，片段式地闪过各种画面。
她说:“如果没有医生，我们怎么继续健康地活下去？医生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是的，这世界上只有医生能改变一群人的命运，把垂死的人从生命的边缘救回来，
重新让他们活一次。我希望将来有一个真正有医德的医生，他可以救更多更多的人。”
她说:“瑾航，我去医院时见你穿白大褂了，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教授说:“除了我们，谁有合法的权利打开一个人的头颅？因为权利的特殊，所以
责任重大。”
医生说:“车祸后你的手臂神经严重受损，就算接上也不能再当医生……瑾航，我很
抱歉。”
淡淡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收紧的力道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自如，萧瑾航勾了勾唇，
惨淡的笑容隐藏着一份傲气。
无缘的事就不要强求了？有的事他能放弃，有的人他不能放手——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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