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对眼下的朝局,张仁愿并未抱有什么信心。
“眼下太子已复立,再熬些年,迟早会拨乱反正的!”见他兴致不甚高,元郎君直接对他暗示道。
手中杯顿了下,张仁愿瞥了眼元徽,幽幽而叹:“只是累戍边之民,苦于外侮啊!”
看话题有点跑远了,元徽当即挥手插嘴打诨:“罢了,你我身在军旅,但尽心于戎事,勿谈国是......”
“大帅说得是!”适时地止住话题,张仁愿突然说道:“那默啜,想必已出塞了吧!”
元徽耸了耸肩膀,不屑道:“我早传讯武重规率军于天成军设伏阻之,不过就此人的表现来看,估计是被突厥打怕了,他怕是对默啜造不成影响的......”
“真竖子也!”张仁愿叫骂道一句。
就在当日傍晚,元徽派出的侯骑回营报告,突厥大军已从天成塞撤出,并边诸军,毫无作为......问题,自然出在总管武重规身上。
张仁愿愤然而去,带兵回幽州去了。元郎君心态好些,淡然处之,也领军难退。讲真的,元郎君此次这个行军副大元帅,当得还是有些小郁闷的。
未几,神都来诏,尽散应召之卒。河北善后之事,则拍了豆卢钦望、娄师德两个老臣,履职安抚、宣劳大使。至于元郎君,出来浪了一圈,又卸下职事,老实地回洛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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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风呼啸,漠南之地,去长城百余里,九十九泉之所,立有大片的突厥部众,此时热闹得迎接可汗默啜南征凯旋。
庆祝之后,奢侈的黄金汗帐中,默啜召集一干突厥贵族,对此次南征做出总结。默啜这五年多以来,势力却是扩大了不少,不断掠夺四方部族,壮大自己。收得精兵猛士,突厥的将领,足以将汗帐占满。
总结,基本上都是默啜在说。大致是此次南侵的收获,损失,以及战斗情况,顺便评估了一番大周军如今的战斗力,防御部署。再检讨一番突厥己方的不足,尤其是两次败事,检讨的方法,就是将统兵的别部首领杀了,并其部众......
有此次南侵的经历,默啜占据中原的野心愈加膨胀。不过,思及长城南北那数不尽的碍口关卡,连绵不绝的高山大岭,又不禁望而却步。而那强大的国力,又着实令其头疼。
“可汗,此次南下,虽有小挫,但我们的收获着实不小,这个冬天,部民们好熬过了......”一名汗庭的年轻贵族,起身兴奋地说:“看来,这大周军也不怎么样嘛!”
话音落,帐中便有不少人附和,嗡嗡议论声起,很是骄狂。
“诶,诸位将军不可小视大周!”默啜身边,胡子花白,行将就木的老臣阿史那元珍说话了,抬手压制住这些少壮派:“要知道,就在去年,大周才平了契丹。他们军力强大,器械精良,此次可汗南下,能有些收获,不过占突袭之利,而周将无能罢了!”
“元珍大人这话可说错了,区区契丹,岂能与我突厥相比!”立刻有一名壮实的突厥将领反驳。
“住嘴!本汗早有言明,不许对元珍老大人无礼!你敢无视本汗命令?”默啜没对此言做评论,反而先怒视那突厥将领。逼得那将领,老老实实地跪下给阿史那元珍赔礼道歉。这一波收买人心,虽显惺惺作态,但效果还是有些的。
略作沉吟,默啜才对元珍的观点表示赞同:“若不是大周那女皇帝所用非人,我们此次可不会那么轻松。要是换个能打仗的将领,比如那张仁愿或者元徽,只要断了后路,我们就危险了。”
默啜表态,一干突厥将领不敢再吱声了,看得出来,默啜在一众贵族间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一个个被调教得服服帖帖的,至少表面如此......
“河东、河北之地,有长城、山岭之隔,真是重重险阻,大周朝廷又布有重兵。想要从这边突破,太难了。大周毕竟太强大,我们纵使有所斩获,一旦有什么大意的地方,便可能陷入困境。”默啜动了动脑筋,说:“或许我们应该换个方向了!”
“可汗的意思是?”阿史那元珍老眼往西瞟,问。
“此事,本汗得好好琢磨琢磨!”默啜没有作答,抽了口帐中浑浊的空气,起身命令道:“传令下去,在九十九泉歇息一夜,明日西归南牙!”
“大雪,就要来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方能泄我五大恨!”临了,默啜又感慨一句。
默啜这厮,在南侵之前,东拉西扯、牵强附会,胡纂了“五大恨”,以告大周之罪,宣示突厥部众,尔后悍然用兵。此时装模作样的表现,却也可笑。
......
进入圣历元年尾声,冬渐深,大周北境,又迎来一段时间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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