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英笑了：“妈！世槿比世萱大三岁呢，算起来，该上小学啦！”
“可不是嘛！孩子不在身边，就想不起来长多大了呢。真该去看看我大孙女儿啦！”乔桂芳说。
如英说：“是啊！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儿，不在身边，更觉得长得快。”
乔桂芳想到济恒的婚事，心里冒火，咬着牙，恨恨地说：“这老二从小到大，最懂事儿，整天不是闷头看书，就是干活儿，这长大了，咋还不让人省心了呢？连媳妇都找不着了，真是念书念傻了，变成了呆子！”
“二大娘！要我说呀！您这是瞎操心，凭我二哥的条件还找不着对象？估计是漂亮女同学太多，挑花眼啦！您就等着我二哥领个漂亮媳妇回家，让您乐得合不拢嘴吧。”小艳说。
乔桂芳把手里没嗑完的毛嗑扔笸箩里说：“小艳！沏壶茶吧，咱们娘几个喝点茶，有点渴了。我想让济恒现在就领回家，最好明天就结婚，这难题就解决啦，我也不用这么犯难了。”
小艳去沏茶，萱萱在炕上玩了一会儿，站起来走到炕桌前面，伸手抓起毛嗑往嘴里放，她把五个手指张开，像拍蚊子一样捂在嘴上，只有几个瓜子放进嘴里，多数瓜子顺着她的指缝掉到炕上。
“宝贝儿！快吐出来！看卡着你吧？小姑这里有瓜子仁儿。”乔桂芳轻轻打了她的小手一下，把她手里的瓜子全扒拉到炕上，拿起小艳剥的瓜子仁儿递到她的小手里。
如英嗤嗤地笑：“真是一只小馋猫儿，逮着啥都往嘴里放，你得馋痨啦？这模样咋这么像你爸呢？”
乔桂芳拿起萱萱的小手亲了一下，萱萱以为乔桂芳要抢她手里的瓜子仁儿，哇地哭起来，吓了乔桂芳一跳，乔桂芳愣了一下，萱萱张开手，看手里的瓜子仁，乔桂芳这才明白过来，搂过她说：“你这小丫头，可真刁钻，一点儿也不吃亏。来！奶奶再给你剥点儿。”
小艳沏好茶端过来，又拿了三只玻璃杯子，端起茶壶，倒了三杯茶。
如英想起来，得给济泓打个电话，免得他下班回家再这这儿来，绕路，就让小艳出去给济泓打电话。小艳答应着，穿上羽绒服出去打电话，一会儿跟张书毅一起回来，小艳先跑进门，大笑着两手比划着说：“二大娘！三嫂！你们猜猜，我二大爷出去干啥去了？”
乔桂芳和如英把目光投向小艳，小艳笑弯了腰，好一会儿才止住笑说：“这么冷的天儿，我二大爷竟然去给萱萱爆米花去了，跟在好多小孩子屁股后面排队，那样子，真好笑，简直就是老鹰捉小鸡没捉着，让小鸡崽子们给欺负得耷拉脑袋了。”
张书毅进门，他没听到小艳在说他，面无表情地把一袋子爆米花放炕桌上，把手闷子、帽子扔炕上。
乔桂芳和如若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张书毅感到奇怪，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瞧着自己身上，以为沾着啥东西，让她们这么发笑。
三个人笑得更响亮了，张书毅脱鞋上炕：“有啥好笑的？”乔桂芳抹了一把眼角的泪：“你咋又想起来爆米花啦？”张书毅说：“上次抱着萱萱出去玩儿，她看见人家吃爆米花，馋得流口水，人家给了一小把，正好今天我出去，看见一个爆米花的人，就拿着玉米去爆了点儿。”
“你上次去爆米花估计得二十年前啦！要不是为了萱萱这小东西，你是不会去的。”乔桂芳说。
张书毅不自然地笑了笑，小艳拿过一个杯子，给他倒了一杯茶。
济泓下班回来，觉得如英的主意不错，他答应请几天假，一家人到济南去逛逛。张书毅很高兴，他惦念着爸妈，好几年没回老家啦！虽然济恒经常在电话里说起爸妈的情况，他们身体也挺好，可是，到底有几年没见啦！挂念得很，自从生病，不敢独自出远门，这回有济泓陪着，心里踏实多了。
济恒找工作没有眉目，他想找李舷商量一下，是否能一起成立一个包工队，从公司揽一点活儿。他找到李舷留给他的电话，打过去，却没人接。
济恒放下电话，正出神，电话又响起来，报亭的李阿姨接电话，回头说：“快！找你的。”
济恒接电话，李舷也正郁闷，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他文凭不高，专业没优势，工作很难找。他正想找济恒商量，这样，两人约好了，在人民商场见面。
济恒放下电话，上了公交车去人民商场。两人见了面，恍如隔世，原来是同事，现在同病相怜。
李舷面目清癯，眼睛里一点神采也没有，目光倦怠，好像没睡醒一般。
济恒勉强笑着调侃：“瞧咱们两个大男人，没工作，不上班，逛起商场来啦！这咋看都有点怪怪的。”
李舷说：“是啊！好像背后有无数的眼睛盯着咱们似的，浑身不自在。”
“没法子啊，去喝茶得花钱，咱们没工作，就省着点儿吧，这大冷的天，总不能去公园聊吧，商场还暖和点儿，咱们俩去公园，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到男装那边的椅子上坐一坐。”济恒指了指前面。
李舷愁眉苦脸，脸拉得像苦瓜一样长，跟着济恒，慢慢腾腾地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
济恒没有看李舷，望着远处说：“跟家里人说了吗？”
李舷点点头，脸埋进手掌里：“以前有工作的时候，没觉得有啥不一样，现在下岗了，好像矮了一大截儿，说话底气都不足了。我媳妇倒没说啥，还安慰我，家里人也都安慰我，可是，我总感觉他们的安慰轻飘飘的，更像同情和怜悯，让人听了心里不舒坦，反而气不打一处来。你说奇怪吧？我努力克制着自己，可是，忍不住，总有一股无名火，想发泄，又发泄不出来。我媳妇说，我下岗以后，脾气变了，变得像刺猬一样，胡乱扎人，她说，我这样下去，非把家人都扎得遍体鳞伤。可是，我没办法控制我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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