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诸位襄阳名士有意考校刘琦刘子瑜,风雅闲谈间窥其深浅。谁曾想庞士元对以刘琦为首的荆州官员突兀发难,且言语辛酸刻薄至极,弄得闲坐清谈之雅气全无半分。
崔州平、石广元暗暗皱眉、面露不悦;蒯越、蒯柔则是怒忿难平、拍案而起。
而庞士元毫不相让,一人独战襄阳群儒,唇枪舌剑,半点不落下风。
庞士元?刘琦听来甚觉耳熟,问过伊籍方知,此人姓庞名统,乃庞德公之侄是也,素有才名,有“凤雏”之称。只因年方弱冠,名声尚未大甚于世,尹籍等人虽知其才名,却并不相熟。
原来是凤雏!刘琦满腔忿怒皆化作无物。
绝代奇才在此,哪里还有空去生气,当下上前行大礼拜道:“刘琦见过凤雏先生!刚才先生所言极有见地。蒯太乐、蒯太仓也请息怒,当此危如累卵之际,我辈当同心同德,保荆州七郡安宁,故请凤雏先生不吝赐教!”
此时庞统虽已在其叔庞德公的有意推崇下,初具“凤雏”之才名,但因相貌丑陋,在极为注重仪态的名士阶层里一直未被正眼相待。今日恰逢其会,又有荆州嫡长子在席,故有意以傲慢无礼之态相待,行非凡之举,发惊世之言,以求崭露头角,扬名四方。
却不料少将军刘琦态度好得出奇,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开口“先生”闭口“赐教”,做足了礼贤下士的风范,让庞统一时间有些不好把握傲慢的尺度,只能强行绷着脸,冷笑问道:“吾一不通风雅礼仪,二不善舞词弄札,三不晓与时沉浮,却不知少将军要问吾何事?”
一旁蒯良之弟蒯越哂笑道:“汝这也不知,那也不晓,还敢答人之问乎?”
庞统一言不发,白眼视之,蒯越顿时面红耳赤,忿怒难当。
然刘琦不以为意,又上前揖拜道:“此等小事,又怎当得先生子房兴汉之大才。所谓论帝王之秘策,揽倚伏之要最,方乃先生之善者也!”
刘琦此言非比寻常,乃以国士相称矣,此语一出,举座皆惊,庞统面色数变,再难有傲然之状,熟视刘琦半晌后,方叹道:“知吾者,刘子瑜是也!”
水镜先生闻之,抚掌而笑道:“好!好!”
气氛弄到如此地步,原本的闲坐清谈自是难以为继了,蒯越、蒯良、伊籍等人皆识趣之人,纷纷起身告退而去,临走时蒯子柔还不忘留给刘琦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待众人皆走,刘琦引庞统至堂外静处,见左右无人,方将胸中平复乱世、匡扶汉室之大志尽数托出。
庞统喜道:“少将军果与乃父大不同,胸有鲲鹏之志耶!”
刘琦叹道:“只是荆州乃四战之地,外有北地之兵、东吴之橹,皆如芒刺在背。内有世族大家、佞臣小人,整日掣肘内耗。既无地利,又无人和,每每思之,皆寝食难安耶!”
庞统闻之笑道:“吾闻少将军昨日襄阳论奕,有整肃四野,扫平后庭、麾军北进之言,想来已有高谋?”
刘琦点头称道:“确是如此!以不才愚见,当先收荆南四郡,再东拒孙吴、北守襄阳,觅机西取益州,以益、荆之富庶,再北联西凉,可算得地利;再者荆州上下人心之所以不稳,乃因我之前多有不堪,故心忧家父后继无人耶!如今境内北地流民愈发众多,不凡文武之才,选其贤者为我所用,择出壮士另立新军,若能捷报频传,则人心亦稳矣!”
庞统颌首又谓道:“少将军宏图伟略,吾亦甚是佩服,向来传言皆为妄人之污蔑。听闻近日欲南下江陵,想来正欲谋此也?”
刘琦拱手谓道:“只恐才疏学浅,无力驾驭此等大局,还愿先生出山相助,解汉室倾危之倒悬,救千万生灵于涂炭,琦当拱听明诲!”
庞统却趋步执手扶住,谦道:“统年幼才疏,恐有误下问,且吾久乐耕锄,懒于入世,不敢奉命。”
这是名士出山前的套路,刘琦心中了然,却不得不陪着走场,遂以袖扶目,作涕泣态道:“先生如不出,则荆州危矣,苍生危矣!”
庞统见刘琦意甚诚,乃叹道:“如不相弃,统愿效犬马之劳!”
刘琦大喜,当场诺庞统以军师之位,问明家眷居所,令从人速回城中取金帛奉上。庞统坚辞不受,刘琦劝道:“军师今随刘琦同行,必难顾及家眷,些许薄礼,但表吾之寸心耳!”庞统方勉受之。
刘琦又邀庞统同往飞鹰卫营寨,其欣然同意,再无此前高冷傲慢之态。
两人入得草堂,向水镜先生行礼告退,水镜先生笑谓庞统曰:“汝得其主,又得其时,今凤雏出巢,当可成事也。”
言毕端坐于石床之上,抚琴相送,琴声中正高亢,直上九霄云外。
却说刘琦与庞统出得庄院,边走边谈,策马往西门而去,不多时便已来到飞鹰卫营寨前。
远眺营寨,门前硕大飞鹰旗迎风招展,尽显威严之态,寨栅内,喊杀阵阵,黄沙漫天,庞统遥指谓道:“少将军若要以荆州为本,则断不可失此强军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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