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开始只是好奇,后来,却不自觉地坠入那女子一双潋滟着水光的桃花眸中。
他似乎明白了,为何长兄会愿意放下一切尊严,在那样的雨夜中,死死地抱住她不放手。
她轻笑,
“殿下,该您落子了。”
听见她说话,他才反应过来,忙落下一子。
她却垂眸笑了,面容比之身后桃花更潋滟。
他偷偷地将一块青玉佩塞在她腰间。
她没有发现,他却有一种做贼的感觉。
似乎是偷了长兄的东西一般,坐卧不安。
可是想到那个女子清丽的面容,他却又觉得当是如此。
长兄这般刻板,张容瑾自然不会喜欢长兄。
但他不一样,他比长兄更惹闺阁女子倾慕。
他却猜,大抵那些女子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喜欢长兄。
却没想到,他的那块青玉佩,会从长兄袖中拿出来,长兄面无表情地还给他,
“刘武,她不是你该招惹的人。”
面容无波无澜,情绪平淡。
他却莫名其妙觉得恼怒。
凭什么,长兄可以,为什么他不可以。
似乎是老天助他,张容瑾竟然完全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
他诓骗她,说他曾经与她两情相悦。
她竟然半信半疑地接了他的青玉佩。
他初时,抱着的想法中,更多的是利用,更想从长兄身边将她抢过来。
慈微观那夜,他用了迷情散,从后面抱住她,轻声在她耳边一遍遍唤珺儿。
她低声恳求,求他不要点灯,他依言,没有点灯。
翌日清晨,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非床榻上那一抹落红,他只怕要以为只是一场梦。
可不知为何,她仍然不愿意嫁给他。
他用计逼她,她答应了,转头却嫁给了长兄。
哪怕只是做妾。
她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连嫁给他做正妻都不愿意,居然为了长兄,甘愿做妾。
他嫉妒得发疯。
他自请出战,只为了让长兄封她为皇后。仅此而已,而他先提出的要求,是要当储君,可那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权势,只是长兄拥有的,他都想要拥有。
她,他曾经拥有过了,只是他把她弄丢了。
他一直将慈微观那夜的事情闭口不提,只是因为,她的夫君是他的长兄,他若是将这件事说出来,她在东宫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
他大捷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见她。
她却眸色淡漠,如同长兄一般清冷
“淮阳王殿下若不愿称我皇后娘娘,称我一声皇嫂亦可,直唤本宫闺名万是不妥
他抬头看向她
“你竟如此绝情。”
她冷声道
“梁王慎言,本宫与彼何时有过情?”
他明知不该问,却忍不住问,
“若是当初,我没有逼你,你可会嫁给我?”
她面色冷淡道,
“若当初的淮阳王殿下与本宫以礼诚相待,本宫亦不愿与殿下历六礼,结瑛璃。”
张容瑾抬眸看他,一双眼平平淡淡,似乎在谈论宫中琐事一般的从容镇定。
他看着她,握掌成拳。
张容瑾放下茶杯,沉声道,
“梁王,既你想不清楚,本宫便实实在在地与你坦诚相待一次,若我张容瑾身无长物,地位卑贱,相貌丑陋,于你无用,你可会娶我?”
刘武道,
“便是如此,我意亦决,此生愿得汝为妻,不复相离。”
张容瑾道,
“好,既是不复相离,本宫再问你一句,
若他日你得我,有人告诉你,杀了我,可换取天下,你可会弃我绝我?”
张容瑾的声音不大,却让他的心一瞬降落深渊。
他不会,可是,他这一个从小到大都像是被权势所驱的人,他该如何回答。
他面色苍白,须臾,
低头,双目通红,眉凝,
道,
“你果真是狠心。”
张容瑾看着他,冷冷道,
“你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你自己。”
他道,
“没想到你竟一点情分都不留,明明在慈微观那夜我们——”
张容瑾道,
”新元年五月十七,
是不是?”
她仿若无事般道出,
他凝眸,怅然道,
“原来你还记得。”
张容瑾道,
“那夜,家母急病,我连夜下山,故而,当夜并未在慈微观中。”
他面色一变,
“那夜的人——”
张容瑾道
“是邓婳。”
“那年,五月十六,她听闻我在慈微观中,便随我而来,
五月十七,我下山,她留在山上,
五月十八,她归来长安,带着一方染血的元帕。问我,她当何如?
我问她,是否愿意倾覆一切去博一无怨无悔,她道,妾心已决,乌白首,马生角,休别离。
那之后,你逼我嫁给你,我走投无路,她来问我,可愿成全她让她能入你府中为妾。
我说,不必求我,我不会嫁给淮阳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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