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子宁在看荧惑，荧惑盯着八十七做的鱼，手里拿着筷子悬空在鱼的上方，上下移动，却始终没有夹起一块鱼肉，似乎是在想自己该从哪里下手。
八十七做的鱼，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艺术品了，不知从何下手，自在情理之中。
不多时，荧惑轻轻念叨了一句，犹如梦呓一般说道：
“就从肚子开始吃吧。”
时鸣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认为确实应该这样，毕竟她面前的那盘鱼肉，其他位置都完好无损，唯独少了肚子那一块，看她的样子，许是还要把贴着盘底的鱼肚子翻上来吃了。
虽然鱼是很香没错，但乐子宁的心思完全不在鱼肉上面，他思考了一会，还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想知道，为何我师傅的话不方便多讲？”
荧惑转头看向乐子宁，对他疑惑地说道：
“难不成，你当真是没修炼过绝云功？”
荧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绝云功有什么问题吗？
乐子宁点头：
“我确实是没修炼过绝云功，我是师傅下山时捡回四风山的，从始至终只修炼过四风心法。”
至于绝云功这东西，乐子宁脑海中只有一星半点有关于绝云功的回忆，也就是见过同门的弟子用过，他甚至连绝云功的口诀都不知道一句。
但绝云功有多强大，乐子宁还是清楚的，好歹也是绝云宗的弟子，说连宗门里几乎所有人修炼的功法没有一点了解，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荧惑微微一笑：
“那绝云功的某些隐秘，那你应该不知道了。”
乐子宁当然是不知道的，不然他也不会问了。
那不是废话吗……乐子宁心中腹诽，却没敢说出口。
“事实非常简单，仅仅只是，绝云功不会允许任何人停滞不前罢了。”
荧惑用筷子戳着鱼肉，将鱼背脊上大块完好无损的鱼肉戳烂，变成肉泥。
“停滞不前？”
乐子宁轻声复读，不知道荧惑的意思。
“什么意思？”
“很简单，绝云功之所以强大，虽然和他本身功法完美有很大关系，但天底下哪有完美的东西，绝云功有一个最大的，对于其他人而言并不算缺点的缺点，那就是，绝云功以修炼者的努力为食粮。”
时鸣与八十七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认真倾听，就算是对于他们来说，荧惑所说的话都接近于秘闻，他们之前也仅仅只是了解绝云功有个一般严重的缺点罢了，却不知道细节。
“细说。”
时鸣见荧惑不说话装深沉，于是开口催促。
荧惑苦涩一笑，说道：
“你们这样都不能理解吗？那在下就说得更加详细一些吧，绝云功是以人的努力为食粮的，那不努力的人呢？不努力的人就不能为绝云功提供食粮，如同生不下蛋的鸡，没有一点作用，只能拿来做成烤鸡，不努力的人，就理所当然的，被绝云功当成食物，吞噬。”
乐子宁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听到荧惑的回答，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确实以前曾经听到过一个说法，那就是绝云宗弟子走火入魔的概率要远远大于其他门派，走火入魔的弟子还几乎是尸骨无存。
越想下去，乐子宁的脸色就越是阴沉，他已经完全不敢想象，师傅之前究竟是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看样子，你许是想到了什么，不过时鸣和八十七还不大明白，在下得让听众都听懂才是，绝云功的修炼，完全没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这种说法，有的只有水滴石穿，持之以恒，只要修炼停滞，基本上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说到这里，荧惑的语气变得恍惚，然后又接着以这种语气说道：
“最可怕的事情就是，从小修炼绝云功的人，几乎已经将绝云功的修炼当成自己一生的信条，如果有谁跳出来对他说什么绝云功会吞噬掉自己，竟然会没有人相信，多么可笑，多么可悲。”
八十七发出苦笑：
“如果是我我也不会相信，这流传了无数年的功法，会有这种奇怪的缺陷，实在是太假了。”
荧惑身体后仰，靠在了椅背上，抬头望着房梁：
“确实有人尝试过几天不修炼的，却没有被绝云功吞噬，但也有停止一天就消失的家伙，所以，知情人猜测，也许是因为绝云功会看个人的天赋，如果能有机会修炼到更高境界的人，那么他的期限要宽上不少，但那些没天赋又不努力的人，都被当做走火入魔处理掉了，有些被吞噬得异常干净的人，甚至会被当成失踪处理。”
荧惑在失踪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众人想明白了，这或许是他们不愿意相信的根本原因。
“尤其是那些一天都没停止修炼的老顽固们，就算是认为这件事是真的，也不会让弟子们知道，只会将这缺点当做先人督促他们修炼的手段而已，你身为绝云宗弟子，应该最清楚你们执法长老给那些走火入魔的弟子冠的罪名了。”
荧惑饶有兴致地看着乐子宁，想要从他口中说出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
乐子宁被荧惑看得心里发毛，于是他老实的说出了真相：
“走火入魔的都一律当做入魔了。”
对于修仙界来说，走火入魔和入魔的差距太大太大，前者基本都是出于自己的不小心导致的，而后者，那明显是思想出了问题，入魔的家伙会受到正派人士的唾弃，没有例外。
“真是可笑对吧？明明潜心修炼自家的功法，也许只是有一天自己想要休息一下，就尸骨无存了，如果被判定是失踪还好，如果被认为是走火入魔了的话，那就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乐子宁此时有些知道，为何师傅要自创四风心法了。
此时众人已经没了谈话的兴致，倒是吃饭的兴致依旧不减，大家都很默契地不再讨论绝云功的事情，而是聊起了美食。
然后各自返回房间休息，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一早，荧惑就将三人送回了梨花江结界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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