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衣怔怔望着灵池内的大脑袋，迟疑道：“师父，我等修士多劫多难，境界、法力、肉身、神魂神识等越强，岂不是越能应付大道之争？为何，天道会有这等规矩？”
杜柔静默少许，莞尔道：“算来，白衣筑得道基，也有十七年光景，已成了卿儿媳妇，再非为师昔年遇到的那位苦苦练剑的丫头呢，你可知，何为道？”
江白衣黛眉霎时蹙起，思索少许，木然道：“师父，弟子不知道为何物，只需练好手中之剑，即可！”
武红衣嘴角微抿，目露寻思之色，时或恍然，时或茫然，待要恭敬求教，此问，又是师父与那浪蹄子之言，她身为杜家大媳妇，岂不落了下乘？
“唉，头痛。”
杜柔见弟子不堪造就，叹息一声，懒懒缩入锦被，扯被蒙头。
“红衣、白衣，看好你家夫君，为师需歇息片刻呢。”
“弟子遵令。”
武红衣娇笑应是，盘坐七个多时辰，颇有烦闷，师弟好是偷懒，竟未与她铺好被褥，便盈盈起身，到了灵池周围晃悠，美目时时扫向那灰衣身影。
自家师弟脸色通红，两眼紧闭，眉峰飞扬，嘴角露齿坏笑，那模样，如入了云端，同往常埋头斗法之时，别无两样！
“咦？”
武红衣纤手捋着身前几缕秀发，心下暗惊：“卿儿火候，不过五个多时辰，莫要强行修炼，走火入了魔？”
她曾入灵池，温养了肉身两回，熟知内里的情形。
灵液精纯无比，远胜中品灵石中的灵气，而天地间的灵气稀薄驳杂，更是不能比较，修士以灵液来修炼，极易炼化为自身真气真元，太过顺遂，反易忘却身外之事……
至于贾长寿的残魂，会否夺舍自家师弟？
当年她孤身前来一探，贾长寿任她踏入灵池，想要伺机夺舍，那人倒有几分本事，侥幸逃脱了阴火炼魂之苦，自此，偃旗息鼓。
事后，她领着师父和师妹，来此打秋风，那人不长记性，竟想凭借宝物布下禁制，令她等无功而返，被无数灵符轰袭禁制，以致灵液激荡，那人见此情形，再不敢吱声……
这些顾虑，两人在紫荷居扯被蒙头，商议了无数回：《青云炼神诀》，可防人夺舍，虽有担忧，几丝而已。
只，如此玄妙的功法，师父仅传授与师弟，她甚是心动，满是期盼提及了几回，师父凤目扫来，内中意味好是幽深，令人再不敢奢求。
武红衣思绪翻飞，颇有犹豫。
待要唤醒师弟，师父先前在旁看顾了数个时辰，都未出声，且留有交代，不可轻易惊扰师弟。
……唯有紧盯着那张古怪的面容，一刻都不敢松懈。
一盏茶后，灵池内盘坐的身影，忽地轻颤不已。
武红衣蛾眉紧蹙，陡然御出赤霄玄姹红绫，谨慎以待。
事若不妥，可使三丈红绫，将师弟卷回，再来查探。
却见那张熟悉的面容，眉峰急抖，呲牙咧嘴，满是舒适，与送出……存货刹那间的模样，无异！
此等情景，她目睹过无数次回，岂会看错？
武红衣嘴角微抿，凝目打量，暗有猜测：“卿儿炼化的庞大真气，在化作浑身血气？”
气海气府所存的真气，会有1-3成，缓缓化入浑身血气，以蕴养精气神，凭添先天之精——元阴或元阳。
修士寿元悠长，百年数百年积累，不是体修，肉身也会越来越强，即使不能抗衡同阶的妖兽，大可抵御同境修士几击。
而其中的过程，是春风化雨、水磨功夫，修士几乎难以觉察。
当年，她入灵池温养肉身，甚是平稳，哪有这等异常的动静？
片刻后，那道灰衣身影的轻颤，平息……
武红衣舒了口气，收起赤霄玄姹红绫，纤指绞着发丝，蹙起蛾眉，久久盘算：“卿儿神魂可达450丈方圆，抵筑基四层修士，而肉身距神魂相差极远，需添补的真气？”
她筑得道基后，随师父四处漂泊，早年进境极慢，得师弟元阳之助，突破了筑基二层，在邪芒山秘境，豁出性命抢夺了一株天材地宝，此后门中渐渐富裕，灵石、丹药、灵果等用度，她身为师弟的道侣，言语几句，那小管事自便任她花使，在飞花谷灵池温养了两回肉身，更有玄妙的元阳借取……
如此种种，她修至筑基四层，仅花去二十二年时光。
寻常修士，修至同阶，没有诸多奇遇，少说也得花耗四十年光景。
一年3万灵石的用度，勉强足够，这般，四十年就需120万灵石，一枚灵石蕴含3294缕灵气，拢共所需：
39亿5千余万缕灵气！
不算不知道，竟如此庞大？
武红衣俗世身份尊贵，也曾做过门中管事，一旦上心，些许外务，合计起来，虽不中也不远矣。
她盯着那灰衣身影，神色莫名：“到常阳坊市十六年，我少有出门，素来勤俭持家，哪有花销120万灵石呢？若无卿儿元阳相助……”
想到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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