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五人并行，横拦占满了走道，李澈则是估摸外头人流渐少，推门而出时，稍稍用力，步子迈的大了一些。
真要说来，其实两边都有些毛躁。
但好在并未有甚么实际的冲突，尤其对方十分客气，主动示歉，还让出路来，李澈自忖也有不该，便回以一笑，顾自走路，不再理会。
只是五人中靠在最右侧的一个面貌普通的女子似乎有些不快，皱眉瞥了眼李澈，轻哼了一声。
李澈也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了对方。
但他只是拿灵识一扫，就明晰了这五人最高也就两个筑基中期的修士，另三人，包括这女子，都只是筑基初期，故而他倒也不怕与人产生矛盾。
尤其以他如今傍身的手段，每一项皆是个中顶尖，寻常同阶修士，少有能与他争胜的。
这从他灵识扫察过五人，竟然并无一人觉察到异样就可见一斑。
倒不是如今李澈自忖拳头够硬，开始在修真界横行。
实是他清楚，在外要想不被人欺侮，唯有自身功夫深。
李澈如今表面身份尊崇，嘉峻李氏族长之孙，宸虚派掌教真人亲徒，纵是如此，他也并不打算高调行事。
但若要有人寻麻烦到他头上来，那李澈绝不会退缩，否则就是给自己添堵——
再且，不说他愿不愿意，只怕颜真人与李琉两人都不愿他如此，落了自家面子。
好在那女子只是扫了一眼李澈，便偏首收目，不再顾望，只是与身边同行好友说着些什么。
他们几人虽然让了一条窄道出来，但边走边交谈，走得甚为缓慢。
李澈也不想急急忙从那条堪堪一人能过的走道穿行挤出去，只好面无表情，踱步在后头。
此时走道中并未有几人，除了李澈与他们外，再就是后头还有数人也不急不慢走在通道中。
整个走道并未有多少杂声，故而李澈能够十分清楚听到前方五人都在聊些什么。
“大哥，我们此去究竟能否如愿呢？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方才给李澈让道的那个青年男子满脸愁容，开口带着些丧气。
“小弟，你不要忧心忡忡，都还没有开始，你就已经在考虑失算后的事情了，给大哥添堵！”
那个斜瞥李澈，样貌普通的灰裙女子皱眉，轻声喝道。
“呵呵，成闲，你二姐说的没错，咱们尽人事，听天命便可，修道一途，本就首重机缘，咱们把该做的事情给做了即可，剩下的，就看缘分罢！”
李澈暗自摇头，心忖道：“机缘归机缘，缘分归缘分，争不争是一回事，有没有穷尽心力去争取却又是另一回事。”
他也是跟在几人身后，闲着无事，只听那被称作大哥的人，说话随意称心有余，但心气却稍缺，这才腹诽。
“大哥所说不错，但却还是少了些决意。咱们恒柏五子在散修间也算小有名气，今次出来，为了这件事情，不知寻多少同道借要了多少财货，这要是事情没成……”
“这是对外，要是对内，大哥此事不成，下次这等好炼造法宝的材料，该要去哪里寻？咱们五人约定说过，谁要准备凝丹了，其余人都要合力相助。”
“下个准备凝丹的就是我了吧？卡在这个点子上，那下回该要帮我还是帮大哥呢……”
他话没说完，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李澈扫了此人一眼，他与那被称作大哥的人，是这支五人队伍里唯二的两个中期修士。
只不过……恒柏？
李澈觉得颇为熟悉，再一思索，便回想了起来。
所谓恒柏，是一颗生长在东景洲的参天柏树，因已不知生长有多少年，高逾百丈，将所处山林方圆十余里养分全都吸化，以致荒芜，取义“恒久”而得名。
恒柏五子。
这称呼一听，李澈脑袋里便想到许多坊间故事里，那些在某处燃香歃血，结义金兰的好汉们。
“这是五个散修，在恒柏那里义结金兰，自称恒柏五子么？”
李澈不知该说什么好，这念头在脑海甫一浮现，他第一反应就是——应该还有恒柏三子，恒柏五花，恒柏双香之流罢！
暗自打趣一阵，就听到那面貌普通，排行老二的女子不满道：“三弟，你这话说的……难道大哥不值得你相帮么？只顾着自己……”
“好了！”那被尊为大哥的男子摆手打断了她，“寒露，呈溪说的也没有错，我怎好因己私利，耽误了你们？”
他望向环作呈溪的三弟，笑呵呵道：“呈溪，你放心，今次我所求若是不成，那咱们就回转东景洲，不多耽搁。”
“之后便开始全力替你凝丹做准备，你毋须担心会误了自家大事，咱们五兄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先凝丹不是凝丹呢？难道三弟你功成后，就不会照顾我们了么？”
“这……自然不会，”呈溪面露豫色，解释道：“我自不是全为自己着想，只是觉得咱们行事该要有个目的，再就是规序，倘使进展不利，该要如何办法……”
大哥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只是拍了拍他肩头，说起些调节气氛的话语。
李澈忍不住多看了此人一眼。
他还是头回见到这种无私的人，言语里似乎对自己所得浑不在意，而是只在乎这个小团体，就不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但不论如何，李澈被勾起了兴趣。
是什么宝贝，值得他们五人跨越东景洲、南露洲，及至南瑶洲，再搭乘癸山府法舟，来此中灵洲寻求。
然他随即又觉得奇怪，这般宝贝，你们不须要小心谨慎谋求么，怎么就“广开大门”，视外人如无物一般交谈呢？
难道是什么人尽皆知，无需隐瞒的宝贝？
李澈正自疑惑，前头通道到了尽头，海岸平日那独有的白灼日光照落而下，略略洒进在出口。
一个人影——元应彬，这他所熟悉的癸山府弟子正在那里与人寒暄交流。
李澈心头微动，脚下提快两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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