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一旦被很多人知道，也就不是秘密了。
路望舒看着来探病的男人，难得的露出意外和无措的神情。
她讷讷的和男人打了招呼，“季大哥。”
季盛德叹了一口气，在路望舒的病床边坐下来，路望舒刚刚吃了药，精神好了一些，他来的时间比较好。
在他记忆里明媚阳光的女孩子已经变得苍白，像是一朵即将枯萎的花，华家在她身上留下了深刻的伤害的痕迹，把她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只有刚才打招呼的时候，那个小心又有点紧张的样子，还能看出曾经的影子。
“我记得你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也是像刚才一样，就和我说了这么一句话。”季盛德说道。
他的话题突兀的让人抓不住头脑，但是路望舒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沉默片刻，心情有些沉重，轻声道：“但是说话的人已经变了，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你。”
当年她第一次和季景云回家去见家长，紧张的心都要蹦出嗓子眼，却还是要谨记路家的教养，保持好自己的形象，那天季盛德也在，季景云介绍家人的时候，她就维持着冷静的面具，礼貌的跟在季景云身后叫人。
其实那天她只勉强把人脸和名字对上了数，剩下的全都没什么印象，完全是景云叫什么，她叫什么，但是好在她伪装的好，大家都说她落落大方，看着就让人喜欢。
“我说了，华立明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可是你当年一意孤行，我劝不住你。”季盛德想起当时，有些后悔，若是当初劝阻了路望舒，是不是她也不会变成想现在这样。
路望舒微笑，“那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和季大哥没有关系。”
当年季景云死后，路望舒受了很大的打击，那时候他们两家其实已经在谈婚论嫁的阶段，季景云也答应了，这次的任务结束，回来就和路望舒结婚。
可能人真的不能说这样的话，季景云和她保证的那么美好，可惜最后真的没回来。
当时她抱着季景云给她定制的婚纱，疯了一般想要完成和季景云的约定，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既然季景云说了回来就结婚，那么哪怕回来只是一只骨灰盒，她也嫁。
季家怎么可能让她嫁过来，人都没了，就为了一个念想，不能毁了别人一辈子。
季景云的父母亲自出面，带着伤痛和泪水劝慰路望舒，才让她慢慢放弃这个疯狂的想法。
路望舒抱着婚纱在自己的房间里枯坐了三天，不吃不喝，一步都没走出去。
三天之后，她把婚纱烧了，将灰烬也装在一个盒子里，跟着季景云的骨灰盒一起下了葬。
从此之后，路望舒就死了。
路振理担心她，就怕她想不开，每天恨不得把眼珠子直接黏在她身上。
路望舒看着路振理憔悴的样子，知道自己不孝，心里很不好过。
她用了一年时间让自己振作，可是没有效果，最后，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她在差不多的世家里，挑了华立明，选择和华立明结婚。
反正都是不爱的，找一个家世稍微差一点的，正好华家不敢给她脸色。
路振理当时坚决反对，女儿这样反而让他不放心，他宁可女儿在家里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能让她随便找个人嫁了，尤其华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
但是他劝不住路望舒，就像当年劝不住路望舒想和季景云的骨灰结婚一样，他现在一样劝不住想要随便嫁人的路望舒。
那时候季景云的父母身体已经不好了，没有精力再来劝慰路望舒，季盛德领了父母的命令，亲自来劝路望舒。
“你一直都没走出来，既然如此，嫁人就是毁了你自己，当初我们不让你嫁进来，现在也不想看你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望舒，你这样，景云在下面也不会安心的。”季盛德当时刚刚从学校辞职，接手家族的生意，每天的工作量大得惊人，一家子的重担都压在他身上，疲惫显而易见。
“季大哥，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我走不出来了，遇到了景云，我再也不可能爱上别人了，我的心已经跟着景云走了，可是如果我一辈子不嫁人，我爸爸会一直担心我，与其这样，我不如找一个家世差一点，好拿捏的嫁出去，对大家都好。”路望舒说得很平静，一点都没有嫁人的羞涩，她的感情已经随着季景云走了，和她的心一样。
季盛德捏了捏眉心，“你这样对大家都不好，我们反而会更担心你，你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再说，华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
路望舒笑了笑，“反正都没差别，等过两年，我的日子过好了，你们就会放心了，季大哥，我心里有数的。”
他最后还是没劝住路望舒，路振理一气之下，直接和路望舒断绝了父女关系。
再后来，路望舒就不和季家联系了，她像是不想回忆起和季景云有关的一切，真的安心的过日子了。
只可惜，就在她生孩子的时候，华立明给了她最大的羞辱。
“当初你不想再和季家有联系，所以后来的任何社交场合，我们见面都当做不认识，我以为这样对大家都好，结果，你变成了现在这样。”季盛德深深的叹息。
“您别自责，我自己做的选择，我自己负责。”路望舒倒是看的很开，“当年我其实应该跟着景云一起走的，这么多年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反而是累赘。”
“胡扯！”季盛德的脸上带了一点怒色，“当年你若不是真的想好好生活，怎么会生下华锦，这种话你就能骗骗自己了！是不是想的多了，你自己也当真了！我早说华立明不是个东西，当初他把华显荣抱进家门的时候，我就不应该顾忌你，直接找人把华立明打死！”
当初他若是站出来给路望舒撑腰，华显荣连华家的门都进不去，当初他就不应该顾虑路望舒的心情。
“季大哥，何必和一个人渣生气呢，不值得。”路望舒倒是很平静，“我当初就知道华立明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就是看中他好掌控，才嫁给他的吗？我好掌控他，别人自然也是容易掌控他的，我都明白。”
她安慰的对季盛德笑笑，“我只是没料到，他能把华显荣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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