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许多同袍被罚下界。
统帅目送他们离开，脸扳着没有表情，眼里愧疚、愤怒、不甘与孤独交织成一张密密的网，缠在他们每一个人身上。
她和同袍们在人世，开始还盼着统帅能召他们回去，重张旗鼓。很快就感觉到人世与天界最大的不同。
天界没有时间。
人世的时间像最轻柔的微风一样吹过，不经意间就改变了一切。他们连维持住自己原本的样子都困难，纷纷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有的选择修道，有的选择传承，薛清之选择了巫术。
她把以前自己会的法术改良成凡人可用，又融合了其他的巫术，并召集了其他的巫女，成立了巫术团。
“在她心中，一切由她而起，她要留住自己原本的样子，留住心中的仇恨和不甘心。”薛铃啜了一口茶，轻轻地说。
众人良久不语。柳贤打破了沉静：“既然这样，她怎么会舍得死？”
“我也不知道，”薛铃微微一笑，“奶奶不是说过时间能改变一切吗，也许她累了。”
马朵朵问：“她的统帅是谁？”
“她没说，说了我也不知道，我又不认识天上的神仙，”薛铃手撑着头看着她，“你认识吗？”
马朵朵撩起眼皮看了薛铃一眼，见薛铃也正看着她。
薛铃又问：“你们今晚要住在这里吗？”轻巧地说：“房间不够，只能委屈你们睡沙发了。”
柳贤默不作声地站起来朝外走，马朵朵皱眉看了薛铃一眼，跟了出去。
车子很快驶入夜幕之中。
马朵朵说：“薛清之肯定没死。”见柳贤不说话，又扭头问他：“你说是不是？”
柳贤吐出一口气：“就算你知道她是假死又怎么样？根本找不到她。”
片刻之后，柳贤又说：“我觉得薛铃肯定知道点什么。之前薛清之让卞琼岚到本城去，是瞒着她的。但是现在薛铃知道了所有的经过，还帮着薛清之。”
马朵朵撇嘴：“可不是嘛，承清那个半魔，可是她的伯父啊。”提高了声音，“有了，找不到薛清之，我们可以找承清啊。她们把承清弄来，肯定是有事情要他做。承清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说得容易。柳贤突然好奇地问：“神仙之间还有那么多阴谋诡计？”
“当然啦。神仙之间其实和人世一样，存在着兼并和斗争。旧神被打败，新神上位，并且还要不断兼并那些影响较大的散仙，招安不了的就消灭。”
柳贤问：“神仙不是什么都有了吗？还挣个什么劲儿？”
“魂魄，神仙没有魂魄，必须要凡人的敬奉。”马朵朵看着黑糊糊的窗外，额头抵在玻璃上，小声说：“如果神仙真是无欲无求，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人都埋头与各种新闻轶事。
柳贤看电脑看得累了，捏着鼻梁，虚着眼看向马朵朵脖子上的磨牙：“要不把你的小狗叫过来问问他？”
马朵朵撇嘴：“要注入灵力呢。而且小马是我的小狗，由丧不是。”
柳贤继续看屏幕，看着看着轻笑了一声：“你是不是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做？”
“难道你不是吗？”马朵朵头也不抬地划着手机。片刻之后嚷起来，“这个肯定是魔头做的。”
上个星期一名叫王乐儿的女大学生失踪，昨天在学校的池塘边的绿化带里发现她的尸体。
王乐儿的头发被剃光，双眼被挖，一些内脏也没有了。
新闻说的很简单，尸体的情况是王乐儿同校的学生发布在网上的，留下的已经不多了。
“为什么那么多学校都要修个池塘，简直就是滋生蚊虫和鬼怪故事的温床，”马朵朵说，“走，我们去问许素。”
柳贤犹豫了片刻，他最开始给薛清之说要把她交给特命队的时候，她担忧的表情不像是假的。如果她认识许素，大可以不必这样。
两人来到特命队，找到许素说明来意。
许素说：“你们不来我都想去请你们了，监控里有个黑影。”他又问：“要看尸体吗？”
马朵朵拼命地摇头，小心地问：“没有的内脏，是被刀割还是……”
“割的，”许素说，“不过眼睛是硬挖出来的。”
马朵朵一口气还没吐完，又被许素的话憋停了，回头对柳贤说：“不管是不是承清，能这么做的，都是魔鬼。”
“承清？”许素推了推眼镜，“你们有线索了？”
柳贤说：“可能是有魔过来了。”他拿出驱魔的符文，交给许素，“这是可以驱魔的符文，你教给你们队的人吧，越多的人学会越好。”
柳贤对他道谢，把符文交给了旁边的队员，让他传达下去，必须每个人都会。
柳贤看着他的举动，没有多说。
马朵朵问：“凶手有线索了吗？学生基本上都在学校附近活动，接触的人应该不多。”
“说是不多，还是有那么多啊。我正要去学校呢，我们一块去？”许素说。
马朵朵和柳贤随着许素来到了大学，想起了镰刀恶鬼的事情，那个时候方圆还没毕业呢，马朵朵也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假鬼神。
连马朵朵都有了些“光阴如箭，似无言、有意伤侬”的感觉，想着薛清之他们受到诬陷，身怀仇恨，面对时间流逝的无力与脆弱，不由想感叹一些，众生不易，万物皆孤独之类老掉牙的话。
许素翻看着记录。
“王乐儿7月5日下午和社团的同学在一起，活动结束后一起聚餐，当天晚上就没有回寝室。同寝室的同学发信息她没有回，也没多想。
“7月6日上课也没有看到她人，打电话也没有接，这才告诉了老师。老师联系了她的家长，家长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正想要报警，这边就发现尸体了，是打扫池塘附近的保洁发现的。”
“具体发现时间？”
“7月6日上午十点一刻左右。”
马朵朵问：“5号晚上失踪的，尸体6号出现。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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