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是我们不对。”
妮娜说着，挪动着身体，一瘸一拐的收拾打碎的餐碟。
在伐木镇，陶瓷餐碟是很贵的。镇子里没有会烧窑的工匠，因此，镇里的餐碟陶瓷都是商人带过来的。
很多比较穷的居民用不起陶瓷餐碟，都用木头代替。
可是木头有纹理，哪怕打磨的再光滑，也难以清洗，容易发霉，缝隙内堆积污秽，长时间使用对人身体可不好。
伐木镇临近大沼泽，湿气很重。除非一直放在太阳底下晒，否则很容易发臭，长霉菌。
也只有镇内少数殷实人家才用得起瓷具，可他们在使用瓷器碗碟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不允许小孩触碰，生怕打碎这些宝贝。
这些餐碟，还是盐与火酒馆的老板，教会先知得知妮娜母女要开旅馆特意送给她的。
要是让她花钱采购，那可买不起。
瓷器餐具的成色越好，光泽越亮，越是值钱。
打碎的那一部分，保守估计价值十银币。对她们来说是一笔巨款。
母女俩平时用餐都不舍得用这些餐具，也只有招待客人才拿出来。
可是改用木质餐具，降低档次不说，若是餐具清洗不干净，吃坏客人肚子，可是砸了旅馆的招牌的。
摸着瓷器碎片，妮娜心如刀割，眼睛通红，差点哭出来。
约瑟夫临走的时候是说了一句，让母女俩去执政厅找副镇长结账。
教廷使团是副镇长的客人，由副镇长替他们结账理所当然，且身在王城的大主教耶维已经修改了王国法律。
有一条法律是-王国内教士的吃住费用由当地的行政机关代为支付。
意思是不管教士住什么豪华旅店，吃什么山珍海味，通通由当地的税收来买单。
可母女俩一没有背景，而没有武力，怎么敢去执政厅领取教廷欠下的账款和赔偿，被驱赶算轻的，她们真的去了，往往卫兵被当成闹事者关押起来受苦，还要交押金来赎身。
“小姑娘，你想要开旅馆，老实本分可不行。”一位猎人沉声道。
不懂察言观色，拉拢关系，随机应变，又没有强大背景，这样做生意，容易被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几个猎人也认为妮娜不应该收约瑟夫等人的钱。这就挫了教廷的面子，得罪了这帮难缠的家伙。
有句古谚语，宁愿冲撞一个大臣，也不要得罪他的家仆。
意思是大臣眼界高，事情忙，爱惜自己的声望，不会把一件小事谨记于心。
但是他的仆人就不一样了，往往仗着主人狐假虎威，端着保护伞欺男霸女，得罪这种小人物往往比得罪大臣后果还要严重。
而那几个骑士，就属于这种小人物，养成了一种歹毒，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性格。
看着欲哭无泪的小女孩，凯乐姗也是大为光火，目光喷火似的看着席岚。
剑士公会代表的是底层人民，成员大多数是平民。这种时候，这位会长大人竟然不打算为母女俩出头。
看着席岚那无耻抠脚模样，还有浑身散发着几个月没有洗澡的馊臭味，她就一阵无语。
这位大人物明明是人类顶尖武力，打个喷嚏就能把刚才那三个混蛋人渣杀死，却偏偏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
她明白教廷势大，剑士公会这种由一群穷酸职业者组成的组织是无法招惹它的。
她也明白，自己和这对母女非亲非故，能做到这一步，把几个趾高气扬的教廷骑士逼退，就已经是仁至义尽。
可她看到那四个败类连钱也不付，大摇大摆的离开，心里就一阵无名火升腾而起。
“所以说你修行还不够。这样就沉不住气了吗？”席岚也没看她，继续埋头整理着脚丫子，小声嘀咕着。
凯乐姗翻了翻白眼。这种情况叫她怎么沉得住气，同为女性，对于几个彪形大汉欺负一对弱母女，她是无法视而不见的。
这种情况，是个男人就应该站出来吧？要是不敢动手，哪怕谴责一下，声援几下，也能让哈伦等人渣有所顾忌，日后报复的几率小些，那这对母女的日子会好过些。
“哦？那您可太沉得住气了，就不怕折损了剑道锋芒吗？”凯乐姗讥讽。
说完她有些后悔。
席岚是大陆人类明面上的唯一剑圣，剑士公会的擎天之柱，无数剑士的精神领袖，她这样带着教训的口吻斥责席岚，不仅是失礼，还是严重的以下犯上。
她偷偷看了一眼席岚，见他没有生气，暗自松了一口气。
刚才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说出大不敬的话。这其中固然有气愤的原因。
更多的是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她摸清了席岚的脾气。
虽然席岚做事无头无尾，没有逻辑，昏招频频，可脾气非常好，可以说极为大度，这一路她几乎没见过席岚发怒。
因此，刚刚她才会脱口而出，怼上一句。但毕竟二人身份相差过大，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
假如把席岚换成她，或者说她拥有席岚的实力，她绝对要给那三位教廷骑士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即便不杀他们，也不可能让他们这样完好无损的离开。
与此同时，在清扫者教会的一处隐秘的角落。
扫把星有了一个新的发现，印证了祂一直以来的猜想。
这个发现就是-神明不能直接干涉世界的发展规律。就在刚才，扫把星回应了妮娜的祈祷，准备抹杀包括约瑟夫在内的四名教廷成员。
祂一开始是准备这么做的。可动手之后，气运就开始疯狂下滑，一顿猛减，同时祂也收到了这方天地规则压制，而收手后，气运又回归正常，压制消失。
这似乎说明了神明不能直接出手杀死凡人或者生灵，否则就会面临世界规则的制裁，衰减气运。
因此，扫把星不得不收手。为了对付这四个臭虫损失一大笔气运是极不划算的事情。
人类的恩怨，还需交给人类去处理。神明想要对付人类，只能培养忠于自己的教徒，让他们代替自己动手。
这或许是世界默认的潜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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