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蛟老祖还没落地，便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声。
江茕星睁大双眼，看着神罚之地的变化。
原本还算平和的灰色云层好似突然遇到虫子的电蚊拍，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火光，一道惊雷轰然而下，将禁锢着游蛟老祖的阵盘瞬间劈成飞灰。
游蛟老祖不愧是元婴修仙者，反应极快地在脱离阵法禁锢的一瞬间调转方向，二话不说就要往安全区飞来。
然而天上的雷比他更快。
就在他的手堪堪要触碰到巨石的那一霎那，一道刺眼的强光从云层中落下，正中游蛟老祖。
护体屏障应声而碎。
第二道雷紧随其后。
江茕星眼睁睁看着一只手快要探出巨石范围的游蛟老祖在强光中露出惊恐的绝望神情。
他张开嘴，像是惨叫，又像是要说什么，但没等江茕星看清，他的脸便被强光彻底吞没。
从天空中落下的雷电四散，蛛网般爬满地面。
游蛟老祖像是没有存在过一样，眨眼间化为飞灰，他手上那枚储物戒掉落在地面上，骨碌碌刚好滚到巨石之外，停在姬彻羽的脚边。
雷电好似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它，紧随其后想要跟出来，却在快要触及姬彻羽和江茕星的一霎那，巨石发出一阵强光，将它阻拦在另一边，无法寸进分毫。
雷电不甘心地爬上巨石，闪烁半晌，终于彻底消散。
巨石的身体上又多了几道疤痕，但那两个大字依旧清晰。
姬彻羽这才弯下腰，将地上的那枚储物戒捡起来：“走吧。”
就算已经见惯生死，但看见一个活生生的元婴期大能在眼前像是被按下删除键一样转瞬灰飞烟灭，还是让江茕星汗毛倒竖。
太可怕了。
不愧是神罚之地。
江茕星跟着姬彻羽往回走了一段，这才想起来问：“我们怎么回去？”
神罚之地特别偏远，在整个大陆的边缘，更别说从这里出去还得穿过危机四伏的古战场。
“原路返回。”姬彻羽道。
哦对，差点忘了还有个地道。
二人回到那被废弃的凡人城镇，穿过地道，重新回到紫鸠宫。
这一来一回不过两三天，但从地道出去之后，江茕星却发现紫鸠宫大变。
游蛟老祖已死，他设下的禁制自然也消弭于无形。
大殿的门大敞着，外面空空荡荡，只有尸体，没有一个活人。
不难推测，是紫鸠宫里剩下的人发现头顶的禁制消失之后，震惊地冲进来确认，却发现原本被他们的尊上亲手关上的大门一推就开。
而大殿内空无一人。
可怕的猜测被印证了，众人哗然，树倒猢狲散。
江茕星走出大殿。
这紫鸠宫曾经是十分奢华的，尤其是这个主殿，刚刚进来的时候，江茕星还看见主殿两旁竖着两只仙鹤形状的金色守门法器，如今已不知所踪。
看这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和血迹，紫鸠宫最近想必热闹非凡。
身后响起脚步声，姬彻羽也跟着走了出来。
“彻羽哥，我们这就回秘境门口吗？”事情解决得挺顺利，离秘境出口开启还有十来天，现在走时间应该刚好。
姬彻羽微微点头，抬眼看向灰蒙蒙的天空：“走之前，我要先去祭奠父亲。”
云游回家发现被灭门的姬云霁是在独自一人将姬彻羽抚养长大后，主动前往紫鸠宫找游蛟老祖报仇的，他们当年的战场想必就在此地附近。
终于解决心心念念的仇人，江茕星本以为姬彻羽会很高兴，然而现在看起来却并不是那样。
他看起来有些茫然，像是不知道接下来还要干什么的茫然。
江茕星陪着他来到紫鸠宫的大门外，在一片高地上摆出祭祀的桌案。
这些东西姬彻羽好像一直都带在身上，他熟练地点燃蜡烛，摆上香炉，点燃纸钱……
一阵风吹过，纸钱的余烬打着旋飞向天空。
正常情况下，人在祭奠祖先时总会说点什么，但姬彻羽没有，他只是沉默着做完这一切，然后一言不发地收起桌案。
他不说话，江茕星也不好出声，只得站在一旁默默等待。
直到收拾完这一切，姬彻羽取出飞行法器：“走吧。”
他取出的是长途奔波用的小型灵舟，可以供三五人同行，轮流驾驶，节省灵力。
江茕星进入灵舟，却没有立刻打坐恢复灵力，反而坐到了正在操纵灵舟的姬彻羽身边的台阶上。
“怎么了？”姬彻羽的神色已经恢复平静，跟平日里一般无二。
但在刚刚完成一件心心念念的大事之后的情况下，表现得如此平静，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可疑的事情。
江茕星不想看他这样，直截了当地道：“你会离开澹言书院吗？”
姬彻羽一顿，片刻笑道：“我们的任务不是还没有完成吗？怎么突然想到要问这个？”
坐在台阶上的江茕星抱着自己的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你进书院就是为了报仇吧？如今大仇已报，我总觉得你会就此消失。”
姬彻羽的目光落在她的头顶。
江茕星没有抬头，自然也就没能看见对方复杂的神情。
没有听见回答，她的心往下沉了沉，又道：“你还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如果没有的话，不如留在书院，毕竟澹言书院的修炼条件在修仙界也算不错了……”
要是姬彻羽离开书院，天知道那世界意识会不会偷偷摸摸地再次诱惑他踏上反派之路，到时候她这么久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一只手突然落在她的头顶，温热的掌心在她的发顶轻轻地拍了拍，姬彻羽的声音传来，异常温柔：“放心，我不会离开的，你父亲和石大叔的仇不是还没报吗？我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
提起石跃人，江茕星立刻想到那疑点重重的匡正，皱皱眉。
她故意装作不满道：“这么说，等帮我报完仇，你就打算离开书院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姬彻羽的语气无奈中带着笑意，“这样吧，我发心魔誓，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一直陪在你身边，这样你总该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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