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那么直视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是孙姜先转开了目光。
他终于出声，“小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身份的？”
皇甫景程唇角勾了勾，并未笑出声音来，“师傅，怀疑这个词，用的不好，在我的心里，你是我的师傅，是我的亲人，不是对手，更不是别的什么人，所以我对你，没有怀疑，只是关心。”
孙姜点头，没有出声，示意自己相信皇甫景程的话。
皇甫景程便继续说着，“所以师傅，我只是看你情绪低落，闷闷不乐，有时候还神神秘秘的，担心你而已，所以才会让白虎跟着你，怕你出事，说实话，关于你的身份，你的目的，其实我真的不在意，因为我知道，若是你对我有什么坏心，我大约也是没办法平安的长到这么大，还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而现在，我跟你说这些，还是因为关心你，我想帮你处理好那些事情，所以我需要知道，你和安和静，到底是怎么一种关系。”
孙姜听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而后说道：“罢了，看来那些事情，终究是没法永远藏在心底，我知道，我的出现，我的所作所为，还是给她造成困扰了。”
“其实你的怀疑都没错，你说的那些，也很明显了，小程，你想的是对的，我从来，都不是在丛林里土生土长的人，我其实，是一名警察，只不过，现在的世上，早就没有我这个人了，大约在警局的档案里，我是牺牲或者叛变了吧，我也不关心那些了，所以出了西湄市，我也并未找回去原来的警局，因为，也许我当毒贩当习惯了，早已不想，再去当什么警察了。”
“更何况，若是回去，还要想办法证明自己身份，证明自己从未背板国家，背叛过警局，那样的情景，我想想都烦，索性，就这样吧，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用操心不用管，不是过的很舒服？”
“只是我没有想到，还会再遇到静静。”
皇甫景程听着孙姜的这番话，沉默不语，表情上，也没有什么波动。
很显然，是因为孙姜刚刚说的那些，他早已猜到，所以并不意外。
孙姜也不需要皇甫景程的回应，许是那些久远的事情在他的心里真的埋藏了太久太久，所以他只顾着自言自语般的说着那些往昔。
“当年，我二十多岁，那个时候的我，和凌云那丫头，相像的很，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忠于警局，总以为自己可以做一番大事业，要立大功，可是没想到，上级会让我去当卧底。”
“我当然是拒绝的，可是，耐不住上级的劝说，还有命令，我不想又如何？而且他们承诺，只要我卧底成功回来，以后的警途，肯定会大放异彩！”
“那时候，正是好大喜功的时候，所以我答应了去当卧底，甚至连当时已经怀了孩子的女朋友都置之不顾。”
孙姜说到这里，看着皇甫景程自嘲了起来，“小程，你肯定知道，我当时的女朋友，就是安和静。”
皇甫景程点了点头，倒也不算意外，孙姜对安和静的那种种反应，也只有有过感情的人之间，才会那样了。
只是没想到，安和静当时，竟然怀了孩子？
难怪，孙姜这么单身了二三十年，居然会一看看出了，易凌云当时怀孕的反应。
向来，是当时安和静也是有这样的早孕反应了。
“那，孩子呢？”皇甫景程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孙姜苦笑着摇头，眼底隐约可见泪光，“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没想到，我开始卧底才没几日，就阴差阳错的，被人带入了丛林，从此，直到和你一起出来。”
皇甫景程仿佛感知到了孙姜内心的痛苦，微蹙着眉头，没再出声。
孙姜便继续，“小程，你能不能体会，当我再次看到安和静时，那种心情？那种，那种，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的心情，总之，我真的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再遇见她。”
“从一出丛林的时候，我就想过，她现在怎么样？会在哪里？应该是早就结婚了吧？也不知道她过的幸不幸福可是这一切的一切，我也就只是在心里猜想着，从来没有想过去找她，只是在心里祝福她，希望她过的幸福开心。”
“可是我还是见到她了，她果然如我想的那般，嫁人了，生孩子了，老公看上去很在乎她，她真的如我祈祷的那般，很幸福，很快乐。”
“原本，我应该开心的，也应该放心了，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却偏偏就控制不了自己去关注她的消息，关心她的生活。”
“特别是，在看到她的儿子受了伤，她那样一个人守在手术室外的时候，我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没办法说服自己，彻底不去触碰她的生活，我每日在医院里面徘徊，只希望能够远远的看她一眼。”
说到这里，孙姜突然握紧了拳头，表情有些狰狞和咬牙切齿。
“可是小程，我没想到，她那在外人眼中美满幸福的家庭，其实竟然只是假象，那一天，我终于看到他那自从儿子受伤就从未出现过的丈夫出现在了病房，两人又一起去了走廊尽头，而后说着说着，竟然吵闹了起来，那男人，甚至对她动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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