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他还想说两句，却是被老太太止住了话头。
“小湛，我有点累了，你出去吧。”老太太重重的叹了口气，扬了扬手送客。
“好。”
陆湛庭唇舌微动，终究是没再多嘴。他默默的退了出去，临走之际，瞧着屋内略暗的光线，心里一阵酸涩。
也不知从何时起，奶奶老了。其实，他说这些话，并非是给老太太添堵，只是希望她能够想清楚，别再用老一套的思维去处理如今的现状。
更希望她不要被名利所累，忘却了初心。毕竟，爷爷当初最开始的愿望，也只是希望陆氏一族能够吃饱穿暖。
他叹了口气，轻轻的关上了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不一会儿，陈嫂端着热茶进来了。
一见老太太半躺在竹椅中，身上什么都没盖，便皱着眉头唠叨道：
“太太，这天气还没入春呢，当心着凉了。”
说着，陈嫂上前给她抱了一床薄被，却是被老太太拦住了。
“慧萍，你说我做错了吗？”
老太太疑惑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口中喃喃。
陈嫂有些不明所以：“太太说什么呢？您是一家之主，是陆家的老太君，能做错什么呢？即便是做错了，谁又敢多说什么？”
“是吧，连你都这么说。”
老太太苦笑一声，苍老的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恍惚。
“这些年，大家都觉得我是陆家的老太君，谁都会给我三分薄面。可是从来没有人说过，我的决定也是错的。”
“细数这些年，我的确犯浑，也纵容着长风犯了许多错，所以才会有如今的现状，一步步的走近了困境。倘若我当初不偏心，能够对长风加以管束，能够对老陆多多劝诫，也就不会到今时今地。”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小湛说得对，家族再兴旺又如何，小家没顾好，何谈顾大家呢？”
老太太说的伤感，听得陈嫂心中也不是滋味。
“太太何必这么想，您这些年为了陆家掏心掏肺，为了这一大家子人尽心尽力，谁都埋怨不了您。”
陈嫂心疼的说罢，给老太太盖上了毯子，又道，“少爷如今长成，又是个有主意的，不防交给他打理，您啊，做个幕后的老太君，平日里该喝茶喝茶，该看剧看剧，活了大半辈子，随心点儿才该好呢。”
听着陈嫂的话，老太太忍不住笑了笑：“你说得对。”
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感慨。
这一次，陆湛庭出手对付杜家，虽说他没有点明陆长风的功劳，可是以她对儿子的了解，恐怕这件事中陆长风出了不少力气。
这也是为什么，她对孙子这么雷厉风行的手段如此生气，不仅仅是因为杜家势力庞大，更害怕牵扯出他们伯侄不和的问题。
和陈嫂唠了半天的嗑，老太太这才叹了口气，让她把陆长风叫进来。
没过一会儿，陆长风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
“妈，陈嫂说您找我？”
他有些拘谨的笑着，老太太那审视的目光，看的他心里有些慌。
“坐吧。”
老太太目光凛然，素手微抬，点了点下首的沙发让他坐下。
“妈，您直接说找我什么事吧，这手头上还有很多事要做呢，您……”
“怎么？难道我现在找你说两句话，你都赶时间了吗？我倒是不知道，一个后勤部的总经理能有多忙！”
仅仅一句话，就彻底把老太太惹毛了。
事到如今，她这个儿子还没意识到半点错！
闻言，陆长风立刻诚惶诚恐道：“妈，您这就误会我了，这不是最近杜家出事了吗？咱们和杜家多少也算有些往来，生意上虽没什么牵扯，可人情还是要做的，小湛他年纪毕竟小，这些事还是得交给我来打理才行。”
“哼，你倒是很会做人。”
老太太冷笑一声，声音里充斥着无比的讽刺：“你以为你私底下做的那些事，可以瞒天过海吗？表面上说是处理一下人情往来，实际上你做了什么，心里清楚！”
“妈，您这是从何说起呀？”
陆长风心里一沉，连忙站起来，一脸的惶恐之色。
难道自己和杜家的人密谋的事情，被老太太知道了？
不对，如果老太太知道了，怎么会不惩罚他？只是把他叫过来说一顿？陆湛庭又怎么会如此轻轻揭过呢？
可他又怎么会知道，陆湛庭只是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彻底将他扳倒的机会。
老太太是个最重感情的人，陆长风做错了事，他作为晚辈，越是高高提起，轻轻放下，她这心里头，就越是愧疚。
所以，这也不过是暂时麻痹他的技俩而已。
“长风，你是我的儿子，是陆家的长子。按理来说，你应该是最德高望重的人，我一向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能够把整个陆家支撑起来，可没想到，你一次又一次的犯错，却从来不知悔改。”
老太太拭了拭眼角，有些语重心长：“你以为这次事情，可以瞒天过海，殊不知杜家出事，你根本逃不了干系。即便杜家的人没有收拾你，我也不会再纵容你。”
“妈，您这是什么意思！度假出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路长风急了，老太太这是吃错药了吗。
“你和杜才知早就私底下有联系，我之前跟你说过，杜家的人拿的钱来历不明，让你不要和他们有任何牵扯，可你不听。小湛都和我说了，杜启明兄妹俩指使别人去绑架薇薇，你以为我不知道，这里面有你的功劳？”
话都说到这里了，陆长风顿时面如土色，呆愣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究竟是怎么发现的。杜家的人说过，自己会被摘得干干净净，怎么可能会被老太太知道呢？
可是，他却不知道，有句话叫做：知子莫若母。
陆长风眼珠子乱转，心里想着对策，却又听得老太太厉声道：“之前对你的纵容都是我的过错，我以为让你做个后勤部总经理，已经是对你莫大的惩罚，现在看来，让你彻底丢了股份，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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