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方才见了顾向宁的题纸，自是在心中已经默认了顾向宁是此次头名，却忽然听得此言，不禁皆十分好奇。
顾向宁已是如此优异，竟还有人能优于顾向宁？
那夫子将手中题纸拿起，道：“你们看看，顾向宁与沈风絮，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只这么打眼一扫，便见有一行行宛若游龙般字迹跃然于纸上，字迹秀美娟雅之余，亦不失飒然英气，字形饱满，结构工整，整体看下来行云流水一蹴而就，没有半分滞涩，透着一股清峻之气。
“好字！”
“当真是好字！”
众位夫子纷纷赞叹了起来。
那位拿着沈风絮题纸的夫子，正是当日沈风絮所见的那一位，此时她面上笑意悠然，道：“你们说，这位沈六姑娘可有与顾向宁争夺头名的资格。”
听闻她这么说，便有夫子细细比较起了二人。
虽说沈风絮的字迹出众，但顾向宁的也并不差，且顾向宁在破题与作答上明显要更优于沈风絮，不仅如此，字里行间透着的清峻风骨，更是让一众夫子为之叹服。
年仅十二岁的姑娘，竟能写出如此惊才绝艳的文章。
当真是令一干夫子羞愧！
在经过一番比较后，便有夫子开口：
“杨夫子，沈风絮的字迹虽然漂亮，可若是论文采，论风骨，还是这位顾向宁更胜一筹。”
“不错，我也赞成。”
“的确是顾向宁更优秀一些。”
杨夫子扯了扯唇角，将手中的题纸放了下来，面上也不复悠闲神色。
的确是顾向宁更优秀一点，可在她的心中，还是更中意沈风絮，于是道：“可我觉得沈风絮也绝不输给顾向宁，即便在破题上有些逊色，但如此好字，也绝不能就此埋没了！”
一旁有夫子笑道：“那是自然，若顾向宁得了头名，沈风絮也定是第二！”
“不错，这一届的考生中有顾向宁与沈风絮两人足矣！”
见眼前几位夫子三言两语就定了下来，徐夫子便皱起了眉头，在短暂的思虑后，她便清了清嗓子，道：“杨夫子，我想看看沈风絮的题纸。”
杨夫子不疑有他，只当徐夫子想看看沈风絮的字迹，便将沈风絮的题纸交给了徐夫子。
徐夫子接过后，特地走的远了一些，这才细细打量起沈风絮的题纸。
这题纸上的字迹的确是如其余夫子所言，只打眼一扫，便觉得惊艳。
一旁，其余的几位夫子仍在讨论沈风絮与顾向宁，一时间，并没有人注意到徐夫子。
徐夫子便提笔在题纸上画了一个小小的标记，她特地画在了并不显眼的地方，且将标记画的极小，若是不仔细看去，根本不会察觉到。
画完之后，她快速地将笔放了下来。
抬眼又看了众人一眼，见他们仍然在热烈的讨论，根本无暇注意到徐夫子。
又假意端详了题纸片刻，徐夫子便扬声道：“我觉得沈风絮并不能入学白鹿书院。”
大抵是这话太过不可思议，顿时惊地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徐夫子。
杨夫子眉头一皱，声音里就带上了三分冷意：“徐夫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若是沈风絮都没有资格入学白鹿书院，我看这一次的阅卷也不必在继续了。”
旁人也点头应和道：“是啊，即便沈风絮作答内容平平，但也要优于许多考生了，更何况，还写的这么一手好字，断无不入书院的道理。”
“我看徐夫子大抵是玩笑话呢。”也有人笑着圆场，“徐夫子大概是想说，凭沈风絮的字迹，咱们这些人也没什么可教的了。”
但对于旁人的圆场，徐夫子并没有领情，而是站起身来，冷冷地道：“若是作弊，便开除学籍，永不录用，这可是白鹿书院的规矩？”
的确，这一条是白鹿书院的明文规定。
可是在白鹿书院中的权贵子女何其之多，白鹿书院到底也只是书院，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罪的，即便当真有一二犯了错的人，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但眼下徐夫子如此说，旁人也只能点头：“不错。”
徐夫子上前一步，将题纸摊开，抬手指着自己方才画下的标记，道：“你们看，沈风絮在题纸上画下标记，此举无非就是为了作弊！”
闻言，杨夫子一把夺过题纸，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不可能，我方才看了那么久，根本就没有见到什么标记。”
可她这么说着，却赫然见到其上当真有一个小小的标记。
方才分明还没有的！
“杨夫子一心在沈风絮的字迹上，没有看到这个标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徐夫子淡淡地道，“但无论如何，作弊之举，绝不能纵容，沈风絮既然做出了这等事情，就没有让她入学的道理！”
“慢着！”杨夫子抬眸看她，眉头紧拧，“凭什么说沈风絮有作弊之举？谁知道这标记是不是收卷之后有人画上去的？”
徐夫子坦然一笑：“杨夫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收卷之后第一时间就被送来了这里，若是有人在其中动手脚，也只能是我们这些人，可我们与沈风絮素不相识，平白无故画标记做什么？”
的确，徐夫子的话极有道理。
若非这一次阅卷，他们甚至都没有听说过沈风絮其名，自然没有必要在沈风絮的题纸上动些手脚。
可杨夫子却冷笑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收了旁人的好处！”
徐夫子顿时恼了：“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我即便是针对她，又能得了什么好处？我不过是按规矩办事，莫非杨夫子已经将书院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了？”
杨夫子一把将手中的题纸拍在了桌案上，撸起袖管：“我倒要问清楚，你到底收了什么好处！”俨然一副要动手的模样。
见两位同僚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忙有人上前拉住杨夫子。
“且慢！沈风絮的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
“君子动口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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