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穗穗看着他手中的红豆链子，心中一阵长叹。
她抬眸对上王若渊炙热的目光，微微咬下嘴唇，眼前的人家境，相貌都很是出挑，她一个弃妇本是配不上人家的，若是被他人知道，定会说她给脸不要脸。
但是爱情这东西，谁说的都不算。
“王捕快，收回去吧。”沈穗穗冷漠的开口。
这一次的王若渊似乎已经料到了，自嘲的把相思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夫人，王某想问问，到底哪里不如顾湛。”
“与他无关。”沈穗穗背过身。
王若渊不信，急步走到她面前，“若是真的，你为何不肯接纳于我，我王若渊发誓这一生都会对你和孩子们好的。”
沈穗穗盯着他的眼睛，她知道此刻他说的都是真的，是他心中所想。
“让我猜猜看，是不是我若答应了你，你会为了跟我厮守，即使众叛亲离都在所不惜？”
王若渊笃定道：“那是自然。”
沈穗穗脸上的笑意愈发的微妙起来，“要是遭到其他人的反对，你甚至会跟我私奔？”
“即使是天涯海角，我也愿意随夫人前往！”王若渊激动不已。
沈穗穗苦笑着，他果然活在了自己想象的爱情之中，那种为爱痴狂，书里才有的才子佳人的故事。
“这是多么可怖的一件事啊！”
听着她的一声感叹，王若渊彻底傻眼了。
“王捕快不会还觉得这是一种感天动地的姻缘吧？”沈穗穗仰着头，眼神中满是讽刺，“这种只顾自己，自私自利的厮守，也就只有那些薄情的读书人做得出来。”
“夫人此言差矣。”王若渊反驳道，“其他人我未曾知，但是若渊自己保证，只要答应了夫人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此生定然是不离不弃。”
“此生不离不弃？”沈穗穗差点笑出声，“此生是多久？一个月？一年？”
王若渊不懂她的意思，他在书里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为心爱之人奔赴千里，甚至双双殉情，感天动地，“夫人可有听过戏文？”
“戏文里的东西，你也信？”
“为何不信？那都是先人的故事，所有人都得铭记于心！”
沈穗穗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这人根本不明白什么，一味的付出，感动了他自己。
“那我问你，我只是一个弃妇，还带着七个孩子，身上背负着许许多多的骂名，你若是把我娶回了家，你的爹娘可会接受？”
王若渊不假思索的回道：“他们不会接受，但是我会说服他们！”
“说服？靠你这张嘴？”
他重重的点头，“爹娘定能理解于我，若是他们不肯，我便能像夫人说的，私奔也好，殉情也罢，只要能与夫人厮守……”
“打住！”沈穗穗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你的意思是如果你的爹娘以死相逼，让你放弃，你带我去私奔，或者殉……情？”
“对！”
“你趁早给我滚远点！想死可别带着我！”沈穗穗翻了个白眼，忍不住骂道。
王若渊依旧不解，这是他认为最高尚，最完美的做法。
沈穗穗见他还想说话，根本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今日我定要将你骂醒！你爹娘幸苦养你这么大，在他们什么都没有错的情况下，你要如此作为那就叫不负责任，再者你从未考虑过女子愿不愿意跟你私奔与你厮守，人家也有需要守候的人，你这叫自私！”
“……”王若渊的眼睛不由得瞪大了起来。
“还有你选择我，也不顾我如何拒绝，你都不放弃，无非只是觉得我是碍于顾湛，或者其他，但是只要你能感动我，就一定成功，这是自负！种种表面王若渊你根本不配作为君子。”
沈穗穗的一字一句都像是猛锤，给他的击打那都是致命的。
他轰然往后退了几步，眼神开始闪躲，沈穗穗却直接逼了过去，“王捕快，你可知我是什么人吗？可知我曾经发生过什么吗？又可知我到底想要什么？”
“……”
他无力的摇着头，心中无力的想要反驳，她从未给过机会，他又能从何处了解。
“对，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是因为我根本不想让你知道。”沈穗穗侧目看着脸上满是笑容的孩子们，心中顿时安宁不少，“王捕快，我现在过着的就是我想要的生活，谢谢你的赏识，但是我们之间没有缘分。”
“夫人，难不成你就打算一辈子就自己一个人过了吗？孩子们还这么小，就算是为了他们，你也应该…… ”
“有时候戏文还是要少看，要让他人把你的孩子视如己出，呵呵，就连亲生的都不一定能做到。”沈穗穗再次转身，看着在宴席中被团团围住的顾湛。
他面若寒霜，火光照映下显得格外的凌厉。
此时，顾湛也恰好回头，二人四目相对，却都面无表情。
王若渊无力的垂下了双手，那带着相思的手腕，仿佛是被烈焰灼烧着，泛着疼痛。
“哦对了，最重要的是姻缘呢，是要二人互相心悦才行，而我……对你无意更无情。”沈穗穗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若渊愣在原地，无力的闭上眼睛，拿起桌上的酒壶，仰头猛灌。
酒干，人散。
这青峰村的梦也该醒了。
今夜的青峰村真是比过年还热闹，孩子们玩得也是不亦乐乎。
不少人是喝到了天亮，翌日整个村子里都是静悄悄的，该休息的休息，该忙活的忙活，宁静悠长。
只有顾湛一人黑着脸的在后山的那条小路上来回转悠，又时不时的停留在沈家的门口，却又未曾敲门。
沈穗穗把玩了一夜的孩子们安顿好之后，自己准备出门打些水。
一开门就看见靠在榕树下出神的顾湛，“顾捕快，今日不出工？”
顾湛回过神来径直的朝她走过去，双手抱在垂在身上，高高耸起的马尾随风荡着，“昨晚，你和若渊兄说了些什么？”
沈穗穗看着他眼角青肿的地方，忍不住打趣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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