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雪停了，昨晚的雪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早就化成了水，结成了冰，只有接触不到光的地方，雪还残留着。
“电脑好了。”
傅砚一边活动筋骨，一边把电脑扔在了沙发上。
“论文呢？”
“在呢。”
傅萤：“真的假的？小哥你太厉害了吧？”
傅砚嘴角一扬，听不得被夸，立马就得意了起来：“就这，你小哥厉害的地方多着呢。”
傅萤立马去看论文，还真的在。
“爱死你了，小哥。”
傅砚得意的不行：“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传说。”
“嗯，晚上回来报答你，我去学校了。”
快十点了，早上只有一节课，上完大概十一点。
太阳走到了头顶，直射还未化的雪散发出彩色光芒。
林丽珊在图书室，傅萤过去时，林丽珊简直和要把头埋进书里了。
“吃饭了没？”
林丽珊没抬头：“还没，几点了？”
“十一点十五。”
“那还早。”
傅萤看她，几乎有废寝忘食的感觉，就差头悬梁锥刺股了：“怎么突然要考研？”
“因为盛晨也准备考研，不想离他太远。”
“你准备报他那所大学？”
林丽珊点头“嗯”了一声，叹了一口气：“昨晚和盛晨吵架了。”
傅萤没意外，哪怕她说要和盛晨分手，她就觉得正常。
这姑娘，和盛晨高二在一起谈，闹了不少矛盾，不是冷战，就是说分手的。
结果，四年了，都大二了，还好好着呢。
“别急，慢慢来。”
下午，不知不觉的，外面的天就黑了，傅萤走到院子里就听到屋里唱着黄梅戏。
她进了屋，拿下围巾和帽子，看到外婆靠在沙发上，腿上盖着毯子，看着很有名的戏曲电影《女驸马》，聚精会神的，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回来了。
傅萤叫了两声“外婆”等她走近了，大点声，她才听得到。
“哎，萤萤放学了。”外婆满脸欣喜，“外头冷吧，冻坏了吧？”
“还好，小哥接我回来的。”
外婆往她身后看：“那砚砚呢？”
“送我回来又走了。”
“就知道去疯。”外婆微微叹息，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
外婆拉着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捂：“你啊，和你妈一样，一到冬天手冷脚冷，这是阳气不足，得慢慢调理。”
傅萤轻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外婆。”
外婆的黄梅戏声音特别大，傅萤渐渐发现，她耳朵不好了，声音小了会听不到。
傅萤满脑子都是那句：“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啊好，好新鲜哪……”
十点了，外婆还在看，傅萤提醒她睡觉。
外婆点头，有点敷衍，跟小孩子贪玩似的：“等我再看完。”
“明天看。”
“一会就结束了。”
“那我回房间喽。”
“嗯，去吧去吧。”外婆冲她摆了摆手。
傅萤回了房间，外婆还坐在客厅里看着戏曲，那是一个爱情故事，一场一往而深，至始至终的爱情，关于终成眷属。
那并非每个人都遇到，需要运气。
外婆过来的一个星期里行为怪怪的，这一点傅明川也发现，公司没事就带着人去了医院，查出来的结果阿尔茨海默。
阿尔茨海默，老年痴呆，她会渐渐忘记好多事，忘记人，会慢慢不会说话，性格会变，会糊涂到一直重复一句话。
会记得某件事，事件里的重要的人，会忘记，但她会知道，那个人说重要的。
“萤萤啊。”外婆叫她。
“嗯。”
“我和你说说，我和你外公啊，他啊，对我可好了，那个时候穷，他弄来的吃的从来都是先给我……”
傅萤眨了眨眼睛，不知不觉就红了，可听着听着却笑了。
她坐在床前，看着她满是皱纹的脸，满头银发，眼皮塌着，眼里浑浊，但眼神是欢喜的。
提到外公就欢喜。
傅萤看着她，听着她重复一句话，眼前就起了雾。
她什么都可以忘记，好像偏偏忘不了，和外公恋爱那会儿的事。
那是她青春，就像沈黎光在她青春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外公也是。
他们是幸运的，因为是相爱。
因为相爱，才会念念不忘。
那天，傅萤特别敏感，突然很想皇宫，很想母后，偷偷躲在房间里哭了一会儿。
沈黎光来找她，她洗了脸，穿上外套出门，沈黎光早已经在等她了。
她擦了擦眼睛，弯腰进了车。
“眼睛怎么红红的？”
傅萤没说话，伸出手去抱他：“心里难受，突然很想……”
她想的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了。
她的母后，也是一个温柔的人，后宫人心难测，她不争不抢，门庭落寞，把她保护的很好。
不知道，她怎么样。
“我很想我妈。”
沈黎光深深叹了一口气，用手指给她擦眼泪，看她两眼红红，鼻子也红红的，估计她自己偷偷哭了有一会儿了。
“多大人了，还哭的跟个小孩似的。”
“多大人都会想妈。”
“好了。”他这边擦，她那边掉，沈黎光看她哭得可怜，心软，又想笑，“好了，哭的不好看了。”
“我心里难受。”
“再哭……”他顿了顿，眸子黑沉，嘴角玩味，“咱们去公寓，让你在床上哭够。”
傅萤蹙眉，咬唇，抬手打他。
他接绣她的小拳头，握住手里：“手还这么冷。”
“我外婆说，这是阳气不足。”女孩揉着眼睛，刚刚哭了，声音沙沙软软的。
沈黎光看着她，舔了舔干涩嘴唇，抽了两张纸，把她眼泪给擦了。
“别哭了。”
傅萤抽了抽，眼泪就止住了。
他无声叹息，轻轻抹去她的泪水：“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呀？”
女孩嘴里那个“呀”就像羽毛轻轻挠着他的心，沈黎光垂眸：“因为，你一哭，我心软。”
傅萤愣了愣，偏过脸，看向窗外，无声扬起嘴角。
“偷笑什么呢？”
“没什么，就说想笑。”
“笑我心软？”沈黎光低头看着，“嗯？”
傅萤摇头：“因为你疼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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