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七品的美人啊。”顾毓嬅闻言挑眉。
“对，正是七品美人。说起来，这杜美人，也算是拔得头筹了。毕竟，这一拨秀女之中，她可是头一个晋封美人位份的。旁的秀女，承宠之后，多为末等更衣，也就是刚刚那陈御女，被封了个八品的御女而已。”
“倒是这杜美人，端的是一枝独秀呢。想来，是入了陛下的眼了。”
凝香闻言，闻弦音而知雅意的继续道。
想了想，凝香又道：
“不过，这杜美人的兄长，杜英杰，也是陛下跟前的老人。听说，是陛下潜邸时候的侍卫，颇得陛下的青睐。陛下登基之后，也颇为提携，如今，已是正五品的都指挥使了。”
“保不齐，陛下就爱屋及乌，对这杜美人另眼相看了几分呢。”
“哦？竟有这事儿？既是如此，陛下多照拂潜邸老人的家眷几分，原因为是应该。”
顾毓嬅闻言，又是一挑眉，一脸的不置可否：
“不过，这会子，这个杜氏来我这椒房殿作甚？”
一边说，顾毓嬅便淡淡抬眸，望向那前来禀报的小太监。
“就是。这会子，那杜美人来此作甚？”
闻言，凝香也转目望向那小太监，附和着肃声问道。
迎上凝香审视中、带着责问的目光，小太监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抖抖索索的讷讷开口：
“这……杜美人说是要来拜见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哦？她说要给我请安。”
顾毓嬅闻言挑眉，似笑非笑睨向那小太监。
迎上她的目光，小太监便是激灵灵一抖。
嘶，皇后娘娘这眼神……
好可怕啊。
端的是比凝香姐姐板起脸来望向他的样儿，还要可怕得紧。
明明还带着笑，然而，却是不怒自威，更兼有一抹看透人心中所想的超然，只叫小太监不敢与之对视，心中一阵心虚发慌。
此时此刻，小太监恨不得直接扇自己几个大耳巴子。
真是……
叫你贪财！
叫你不长眼！
他这是脑袋被驴给踢了，才一时鬼迷心窍，想要去捧那杜美人的臭脚，收下她给的红包，过来这么一趟啊。
晦气！
真是晦气！
“……呃，杜……杜美人是这么说的。”
心中暗自后悔不迭，小太监兀自垂下头去，小声嗫嚅着道。
话里行间，莫名透着一股子心虚与小心翼翼。
“嗯。”
闻言，顾毓嬅一脸的不置可否，轻嗯一声，末了，随意一挥手：
“她既要请安，就在外头给本宫叩头行礼便是。进殿来，就不必了。”
言罢，转身欲走。
“娘娘，奴婢伺候您去用早膳。”
一旁的荔香，忙眼疾手快的搀了顾毓嬅，直奔用膳的花厅而去。一众宫人见状，自也是鱼贯着径直跟上。
偌大的殿中，倒是陡然间空了大半。室内也是陡然一静。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出去。知道该怎么说话吧。”
睃了眼，那犹自还打着些许瑟缩，垂着头不敢做声的小太监，凝香俏脸一板，肃声道。
闻言，那小太监便又是一阵瑟缩，口中却忙不迭讷讷道：
“是！是！奴才知道。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奴才这就去。”
说话间，小太监撒腿就向着殿外狂奔而去。
*
椒房殿外
一名一身水红色亮锻宫装的女子，正在小宫女的搀扶下，立于殿前。
此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长相艳丽，一身赤金头面，更是衬得她华丽非常。
不过，却仅仅只是华丽。
至于华贵……
咳，贵这个字，于这名女子而言，还真搭不上。
此女不仅没有贵气可言，一身华服美金饰，倒是给原本年轻美貌的她，凭添了几分俗气，与那满满的暴发户气质。
而此女，不是别人，正是新晋美人，杜秀兰。
这杜家，原本不过寻常人家。即便这会子祖坟冒青烟，俨然已经有了雄起之势，也着实缺乏底蕴。与真正的世家大族、钟鸣鼎食自家，自不能比。是以，这杜秀兰，会给人这种感觉，自也不足为怪。
不过，她本人却无从得知。这会儿，甚至还自我感觉十分的良好。
“怎么还不出来？皇后那黄脸婆，莫不是自惭形秽，羞于见到本美人？也是！她都已经是那昨日黄花了，拿什么和本美人比？呵呵。”
久不见那前去通传的小太监回返，杜秀兰便等得有些不太耐烦起来，嘴里头也禁不住嘀咕道。
说着说着，禁不住掩唇而笑，眼角眉梢俱都是初封美人的洋洋得意。
“美人说的是呢。”
闻言，她身边伺候的小宫女桐儿，也笑着凑趣，附和道。
原本在杜家，这桐儿就是杜秀兰的贴身丫鬟。杜秀兰遴选入宫之后，她便跟着杜秀兰一起入了宫，充作宫女继续贴身服侍杜秀兰。
见自家小姐开心，她这个做丫鬟的，自然少不得是要凑趣的。
“美人，咱们这会儿过来得正是时候，见过皇后那黄脸婆，差不多就可以去长乐宫，给太皇太后、皇太后娘娘请安了呢。时间真是刚刚好。”
桐儿一脸激动、又欢喜的笑道。
闻言，杜美人不由得意一笑：
“哼，可不，你主子我都已经估算好了。不然，我也不会这个时候，过来椒房殿给她请安不是？桐儿，你要知道，这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主子我，也不是单为了给她请安才过来的。呵呵。”
叫她给那黄脸婆请安？凭什么？
皇后怎么了？
年老色衰的老女人罢了。
她都已经失宠了，单有这皇后，又能算得了什么？
如今，她既得了帝宠，哥哥又得陛下看重，这皇后之位嘛……
呵，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取而代之啊。
思及此，杜秀兰面上的得意之色愈浓。
这边厢，主仆俩就这样一唱一和，暗自得意，却没有察觉到，站在一旁的另一名随行宫人，投注向她们二人的目光。
那目光之中，满满都是不甚赞同，甚至，充满了惶恐与不安。
这事情，要糟啊。
这一主一仆，她们二个，是不要命了么？
皇后娘娘，是那么好惹的？
嘁，太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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