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去看了呀。”董芳菲脱口而出。
“看病？”赵澈终于问出了他想问的话。
“不是，就是去医馆里头看了看。”对于自己具体去做什么，董芳菲自然是要隐去的。
“哦。”男人彻底放下心来，他放下纸张，含笑问：“你怎么会想到写这些？”
“晚上闲着无聊，再加上我之前看了几本游记，这次来了京城，开了眼界，就寻思着，我也写点游记，等回去以后，可以给没来过京城的人看看。”
提起这件事，董芳菲罕见的说了一长串的话，因为，她自己在写游记的过程中得到了乐趣，渐渐地喜欢上了这件事，所以，便想将此事和别人分享。
女子顿了一顿，问：“你觉得，我的游记，写的怎么样？”
她虽这么问，心里头却有些忐忑。
她明白自己几斤几两，不过是小时候，跟着家里请来的先生，读过书认过字，至于多么高深的书写功底，她是没有的，写这些游记，也不过是随性而为，没有仔细想过遣词造句，更没有什么韵律节奏可言。
“生动，传神，看你写的游记，就想去这些地方。”
“真的吗？”董芳菲听到这话，眸光一闪，脸上露出一抹闪亮的神色。
她高兴的时候，眉目动人，眼若星辰，面若桃李，赵澈看着，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凑近了些，看着她的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你写的很好，我很喜欢看。”
“那，我把前几日写的，都拿给你看看。”董芳菲喜不自胜，索性一股脑，将自己前几日写的游记，都从桌边翻了出来，悉数递到了赵澈手中。
赵澈便坐在桌边仔仔细细的看着，许是因为，他是自己的第一个读者，董芳菲从柜中找出白日里买回来的金桔饼，又泡了一杯清茶，考虑到是晚间，她只略微加了几片红茶叶子，而后，将茶水和点心，一齐送到了赵澈的手边。
看到这些东西，赵澈眸色一动，抬眼看了看董芳菲，女子躲开了他的目光，只盯着桌上的吃食道：“你若是饿了，可以略微用一些。”
古人常将“红袖添香夜读书”视为艳福，赵澈少时读书，看到“留花翠幕，添香红袖，常恨情长春浅”，只嗤笑这不过是文弱学子的故作呻吟，如今，自己身临其境，早把自己当年的不屑给忘个一干二净。
他眼睛盯着纸上的文字，线条分明的唇线，已经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只是，被他举在眼前的纸张遮住，教人看不见罢了。
董芳菲做完那些，心里又涌起微妙的懊悔，方才，她为什么要为赵澈准备那些呢？
想要撤回桌上的那些东西，也不合适，她见赵澈看的专心，便不再打扰他，只坐在一边，另找了一本闲书来看。
屋子里一时间静谧非常，只有几盏烛火，偶尔发出噼啪的细碎声响，这样的夜晚，带给人一种莫名的宁静。
赵澈看罢了所有的内容，才给出了自己的想法：“依我看，等你这游记写完了，可以找个书肆刊印出来，让更多的人了解京城的有趣之处。”
“那些初次来京城的人，也可以按照你写的游记，按图索骥，岂不省事。”赵澈继续道。
董芳菲本就有这想法，但是又担心自己写的不够好，如今得到赵澈的认可，自然是增添了信心：“我也有这想法，等回了岭南，我去送给闲暇书肆的肖掌柜看看，若是能够刊印出来，那是最好了。”
“肖掌柜？”骤然听到一个陌生的称呼，男人挑了挑眉：“他是何人？”
女子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回答的很无辜：“就是闲暇书肆的掌柜啊，闲暇书肆就在西大街东边，离我的茶香阁很近，我经常去那里买书看的。
“说起来，这位肖掌柜，也是个奇人，他十四岁就中了秀才，十七岁就种了举人，可他二十岁那年，就决定彻底放弃了科举，只开了一家书肆度日，若是继续考下去......”
董芳菲说到这里，发现男人的眸色越来越深，还毫无顾忌的盯着她，便问：“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看得她心慌意乱的，连接下来想说的话，也忘了大半。
“我就是突然想到了，我认识一个京城的书肆掌柜，等你的游记写完了，我帮你交给他看看，如何？”
“不用吧，这么麻烦人家不好吧？”
赵澈答得坦荡：“不麻烦，再说了，你麻烦的人是我，有什么不好的？”
董芳菲发现，赵澈这个人，有时候挺无赖的，而且偏偏，他的这种无赖，又是无法摆到台面上说的，所以，只能勉强应道：“哦，好吧。”
恰在此刻，临街的窗外，依稀传来“咚——咚！咚！”的更鼓之声，提醒着京城里的众人，此刻已是三更天，早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
“时间也不早了，安置吧。”
赵澈说着，扫了屋内唯一的床铺一眼，抬脚便向那方向走去。
安置就安置，反正，就是二人共享一张床铺，董芳菲有过这样的经验，倒不像早先那样拘谨了。
她站在一边，先等赵澈褪去外袍，上了床，才去一一吹灭了烛火，就着一缕清幽的月辉，除去自己的衣衫鞋袜，也上了床。
她面朝外侧，侧着身子躺的小心翼翼，过了片刻，背后就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想必，是赵澈已经睡着了。
董芳菲一开始，还略有一丝担忧，担心他会对自己怎样，没想到，男人竟这么快就陷入了梦乡。
转念一想，这也实属正常，他仍在祖母孝期，府中事务繁多，这几日必是累坏了，除了睡觉，哪还有精力做别的事？
想到自己那些忐忑不安的联想，女子有些惭愧，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抛下那些不合时宜的担忧，她也安定的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睡梦的到来。
等她睡着之后，背后轻轻伸出的一只大手，搭在她柔软凹陷的腰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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