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印大喜,道:“方教授真高见也。”继而将目光投向王善,眼神充满殷切之色,问道:“道长有何妙论?”
王善道:“贫道以为,天道好生恶杀,欲求天下大同,务要遵循天理,远离刀兵。当今之世,杀伐成风,生灵涂炭,民多夭折,违背天道,岂可长久?故对于饥民之反,天子当体民之苦,不可滥动刀兵,朝廷务要赈灾放粮,休赖兵戈剑阵。天子如能体天道,循天理,顺民情,世上哪有饥民,天下何来战乱?曹大人既然有意变法,王善请求曹大人体恤百姓之苦,惦记万民之艰,多立惠民之法,勿制残酷之刑,如此,则国家幸矣!百姓福矣!天下安矣!”
曹印大喜:“三位贤才所言极是,十余年来,曹印常思天下大事,度寰宇不安,因由颇多:在上,为官者贪婪无度,不爱民,不奉法,忘了圣贤之训,少了仁爱之心。在下,为民者逐利忘义,不守律,不尊上,忘了良民本分,少了廉耻之心。然千因万因,总归起来只有一因:法之不信。法即信也,故,欲安定天下,当务之急,应该推行新政,以保法之必行:在上,当强调一个‘严’字,朝廷当申明律令,严肃法度,从严整治官吏,违律令者严加查处,万不可姑息。在下,当推行一个‘仁’字,百姓疾苦,皆因官起,赤贫之家,当免赋税,百姓小过,不可重罚,乱贼反叛,能改者网开一面。”
方青、罗空、王善听了曹印之言大喜,均道:“如果若此,则国家之幸,万民之幸。”
王善又问道:“不知曹大人是否已有新政腹稿?”
曹印起而兀立,神采奕奕,颇有自信,道:“诸位,曹印暂有三法:一曰奖贤法。凡遇灾荒年月,对于本分不随贼者,官府每年,或赠数月口粮,或免一年赋税,如此,贫贱之民能以守法而得生存,何人还去反叛朝廷?二曰揭恶法。百姓都有权举报他人的不法之举,因举报而破案者,予以重奖,倘若有不法之徒贩卖私盐,或官吏贪污银两,取一半之利分予举报者,赤贫之人必定拭亮双眼督察父母官,岂不胜过千百监察御史?三曰乡民公议法。若有犯人,不服官府裁断,可允许自出银两,召集乡邻公议之,公议之果若与判决异,官府须将判决与公议结果同时上报刑部复核之,此举可防地方官徇私,确保民意上达天听。”
方青、罗空、王善闻言,均交口称赞,方青笑道:“此三法上可保官吏大公无私,下可使百姓遵纪守法,甚好,甚好。”罗空喜道:“如此,官吏敢公不敢私,百姓逐仁不逐利,善哉,善哉。”王善赞道:“曹大人三律,导人向善,压制邪恶,良法,良法。”
曹印听了夸赞,心中喜悦,信心满满,忽见唐海双眼微闭,嘴角轻笑,似有不肖之意,于是收起笑容问道:“唐海兄弟有何高见,不妨说来,也好让曹印受教。”
众人见问,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唐海。
唐海本不欲说话,但见曹印发问,苟若不语颇失礼节,不得已开口道:“唐海等乃乡野之人,不敢言高堂之事。”
曹印笑道:“唐海兄弟不可过谦,我知你是有志之士,非同凡人,今日我等象山论道,当畅所欲言,岂能让皓月隐入乌云之中,令红日落入西山之下?”
唐海见曹印如此坦诚,乃道:“曹大人谬赞,唐海惶恐,既如此,请恕唐海不敬。”
曹印喜道:“但讲无妨。”
唐海鞠躬行礼,徐言道:“唐海以为,天下或治或乱,在人不在法。庙堂之人行善,无法亦治,庙堂之人为恶,有法亦乱。如今大明朝堂,人已恶甚,纵有良法亦是枉然,要治天下乱象,只能灭了朝堂上的恶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曹印脸色一沉,正色道:“非也。曹印以为,天下或治或乱,在法不在人。法行,天下治,法废,天下乱。如今朝廷虽有奸佞,但只要行法,必然转乱为治,要救天下,唯有行法,除此之外别无捷径。”
曹印与唐海二人观念各异,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枭龙对段七道:“曹大人与唐大哥所见恰恰相反。”阿拉太对世安道:“我看唐大哥说的对。”柳甲对章船道:“四荆行法,庐州大治,看来曹大人所言不无道理。”方青、罗空、王善相互看看,亦在私议。
唐海待众人私议完毕,又道:“圣人言:‘事事物物皆有定理。’佛云:‘万法皆空,因果不空,一切皆有因缘。’道家亦讲‘善恶为因,苦乐为果。’当今之世,北方狼烟四起,战乱纷纷,南方风起云涌,暗流蠢蠢,如此种种乱象,自有其根源。以唐海度之,天下之事,以上为重,上清下廉,上公下正,上慈下仁,反之,上浊下乱,上私下贪,上恶下毒。如今天下大乱,皆因百姓苦不堪言,求生不能,不得已而反之。而百姓窘况至此,皆由朝廷苛捐杂税,横征暴敛所致。朝廷之所以如此,皆因天子无道,御下无方所致。一言以蔽之,天子无道,必然奸佞横行;奸佞既出,必然法道不行;法既不行,必然贪污无度;贪腐滋长,必然戕害百姓;百姓求告无门,必然揭竿而起。由此观之,天下万民痛苦,皆由天子而起,苟若天子无道,纵有善法千部,良律万卷又有何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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