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妮穿上外套，迈动两条小短腿，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街对面就有家包子铺，王玉川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身上。
冬妮跟这片街区的商家混的不错，就这短短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沿途好多小老板都在跟她打招呼。
王玉川目送着她走进那家包子铺，包子铺门口大笼屉上升腾的水蒸气让他不由得食欲倍增。
他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也很不错。
街上传出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空荡荡的街道上车辆逐渐变得拥挤起来。
现在正值上班高峰期，时不时王玉川就能听到高亢的喇叭声。
公路两旁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潺潺若金漆的晨光洒照在这座小县城，王玉川百无聊赖的靠在门框上，不一会儿，冬妮提着一大袋包子回来了，她另一只手也提着个袋子，袋子里装了几杯粥，几个茶叶蛋，还有些小咸菜。
冬妮掂起脚，将这些东西一股脑放在收银台上。王玉川目光落在她身上，冬妮一溜小跑来到店里西南角，抱起倚在一堆卫生纸边上那个折叠小桌，走了回来。
胖大叔从收银台下面拿出几个马扎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提着马扎子走到门口。
冬妮支起桌，他们就在小超市门口吃起了早饭。
“你王叔叔开得那家超市倒闭了，十多年的老店，说倒闭就倒闭，真是奇了怪了。”胖大叔吃着吃着突然提起这茬子事来。
冬妮对此没有兴趣，埋着头，啃她的大肉包。
手上油花花的，胖大叔抽出几张卫生纸，递到她面前：“擦擦。”
“老师叫你过几天去学校一趟。”冬妮突然说道。
“咋了？你又闯祸了？”胖大叔随口说道。
“没。”冬妮耸耸肩：“我们班张瑜你还记得吗？她已经好多天没来上学了。同学们都说，她被拐卖到山区去了。”
胖大叔听罢沉默了，咀嚼包子的速度突然变慢，脸上露出陷入慌乱中的神情。
王玉川察觉到气氛的异样，不禁抬起头，看了那胖大叔一眼。
“我估摸着我班主任是想找你说这事。”顿了顿，冬妮补充道：“我没有闯祸，我在学校里挺乖的。”
那胖大叔隔了会儿才缓过神来，他拿起那个吃剩下的包子，吃得狼吞虎咽。
他眼中分明流露出恐惧的情绪，这让王玉川很是纳闷，只是接送孩子上下学而已，他怎么会怕成这样？
“快点吃，今早我送你上学。”
“我自己上下学可以的，爸，你不用勉强。”
“不行。”那胖大叔霍得站起来，钻进小超市旁边那条巷子里。冬妮也没胃口吃饭了，顺手把吃了一半的包子搁在桌子上。
到底怎么了？饭桌上异样的气氛令王玉川一头雾水，他想问个清楚，但想到自己的人设他无奈只好作罢。
隔了会儿，那胖大叔推着一辆电动车走到他们面前。
冬妮霍得起身，跑进店里拿书包。
胖大叔则跟隔壁那家店老板打了声招呼，教他帮忙看会儿店。
等冬妮背着书包从店里出来，胖大叔就骑上电动车，载着冬妮上学去了。
就这样，店里就剩下王玉川一人，他也乐得自在。吃饱喝足后他往收银台上一坐，吃饱了人就容易犯困，王玉川趴在桌子上，刚闭上眼准备眯一会儿，他就听到耳旁传来一阵脚步声。
王玉川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定睛那么一瞧，他登时愣住了。
来人竟是宋老。
隔壁那家店的老板放下手中的活计，匆匆跑了过来。
“那位老哥，你想买点什么？”他一边擦手一边往收银台这边走。
宋老一句话没说，扔给王玉川个纸团转身就走。
那小老板一脸尴尬。
“你是肥猫的亲戚是吧？有人来买东西你喊我一声哈？我过来给结账。”那小老板叮嘱了一句，转身去忙他店里的事儿了。
王玉川捡起那个纸团，慢慢展开。纸上写着那么一句话：今天下午三点，来小公园广场见面。
看完纸条上的内容，王玉川脸色徒然变得凝重起来。他不着边际的四下瞅了两眼，确定无人看向这边，他在收银台后面那个烟架上拿起一个打火机，一把火把那张小纸条给点了。
胖大叔回来腿都软了，他缓了老半天才从电动车上下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店里。
王玉川抬头瞧了他一眼，愕然发现胖大叔那张脸煞白煞白的，嘴唇都毫无血色。
“我挺没用的是吧？”胖大叔一屁股坐在门口那张藤椅上，双手撑着膝盖，脸上还露出自嘲的笑容。
“唉，自从孩儿她妈走后，我就越来越不敢碰车子。现在街上小轿车真是太多了，多吓人啊。”胖大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怔怔看着门口那条公路。隔了好久，他突然叹了口气，一个仰身躺在藤椅上。
他很快就睡着了，鼾声震天。
王玉川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难怪冬妮比同龄人成熟了这么多，原来她妈妈已经去世了。一个大男人独自拉扯孩子肯定很不容易，饶是如此，他还是愿意收留个傻子。王玉川对他不由得肃然起敬。
隔了会儿，一个小姑娘进店抱着一堆零食出来往收银台上一搁。
胖大叔现在睡得正香，王玉川不忍心将他叫醒。短暂的犹豫，他拿起扫码枪，给那小姑娘结了账。
下午三点，王玉川趁胖大叔理货的功夫偷偷溜了出去。这条街上全都是胖大叔的熟人，为了以后能继续在这儿待下去，他还得装成个傻子。直到走出这条街区，他才恢复正常。
他搭了辆出租车，叫司机把他送到小公园广场。
他刚到地方，一辆面包车突然停在他面前。王玉川下意识后退两步，脸上露出警惕的神情。紧接着只听哗啦一声闷响，几个五大三粗的青年男子一窝蜂跳下车。
套麻袋的套麻袋，扛人的扛人。
王玉川稀里糊涂的就被他们带上车，司机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门都还没关紧他就驾驭着这辆面包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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