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川这回真是豁出去了，回想当年他上学的时候都没这个胆儿说出这么厚脸皮的话。
别看他说的时候挺大胆的，现在却泄了气，扭扭捏捏跟个大姑娘似的，他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人家。
这时他无意间一瞥，冷不丁发现老金头默默站在他身旁，右手捧着一束白花，头发打理的整整齐齐。
还穿了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皮鞋擦得锃光瓦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正在参加别人的葬礼。
王玉川视线重新回到牟莉莉身上，牟莉莉站在哪儿一动不动，跟个雕塑似的。
好嘛，就连牟莉莉也被老金头给定住了。
王玉川反倒放松下来，他没好气的瞪了老金头一眼，嘴里抱怨道：“你可真没个眼力价，穿得这么晦气，没看到我在表白吗？你倒是帮我搞点气氛出来啊？”
要是搁在平时，老金头肯定会怼回去，论毒舌他就没怕过谁。
可是现在他却是一脸严肃。
王玉川怔怔看着他将那束花塞进牟莉莉手里，微微欠身，面容肃穆，垂首低眉就像是在哀悼一般。
对着活人哀悼，他还能再损一点吗？
王玉川现在应该一脚将他踹到一边，叫他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可是他呆愣的站在原地，任由恐慌的情绪在他心中不住发酵。
“有时候人太聪明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老金头幽幽说道。
“回答我，现在我们之中只能活一个，对吗？”王玉川闷声开口。
“对，只能活一个。”老金头紧接着回答。
沉默，悠长的沉默。
王玉川合上眼睛，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压得都喘不过来气。
老金头一言不发。
“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在接连的冲击下，王玉川的情绪终于失控了，他扭头冲老金头嘶声咆哮，眼泪哗哗的，声音都在打颤。
“是她自己选的。”
“那我也不同意，你把她卷进来干嘛？”王玉川扯着脖子喊。
“是她自己选的！”老金头怒目圆瞪，声如炸雷，身上散发出一股极具压迫感的气息。直到现在他身上才有了点长辈的样子。
他这一声怒吼，恍如一道闸门，生生将王玉川即将暴走的情绪拦了下来。
他抿了抿嘴唇，泪珠子仍不住的往下掉。
吧嗒吧嗒，吵得他心烦意乱。
他现在不知该用何面目来面对牟莉莉，王玉川低着头，越想越气，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他感觉自己就是个混蛋，刚刚牟莉莉一定是在强颜欢笑。
要是牟莉莉没有认识他，她还是个天之骄女，生活光辉灿烂，整个人都耀眼夺目。
都是自己害的。
他越想越自责，索性一连扇了自己几十个巴掌，好像这样自己就能解脱了一样。
“刚刚你说的那番话有几分真情实意？”老金头又问。
“我……”王玉川哑口无言。
“好好陪陪她，留给你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了。”老金头上下打量牟莉莉两眼，轻轻叹了口气：“她是个好姑娘，可惜了。”
“还有多久？”王玉川忙不迭问道。
“我已经撑到极限了，别浪费时间，还有什么话，快点说出来。”说罢，老金头打了个响指，紧接着，时间在牟莉莉身上恢复流动。
“你脸怎么了？”
王玉川把自己的脸打肿了，半边脸肿的老高，还红得跟个猴屁股似的，模样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牟莉莉看着他，是又觉得好笑又感到心疼，她走上前去，掂起脚，轻轻往他肿起的那半边脸上吹气，眼神明亮又温柔。
王玉川突然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闭上眼，强吻了上去。牟莉莉吓了一跳，一时间竟忘了反抗。
她今天才知道，原来亲吻也能表达情绪。
王玉川将她抱得很紧，犹如野兽般粗暴的向她索取，好似自己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牟莉莉放松下来，可不就是这样吗？他们随时都会分离，无来由的，她脑子里突然响起一段老歌的旋律：把每天，当成是末日来相爱……
他们确实是在末日中相爱了。
牟莉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再也没办法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她哭了，一边哭，一边用同样热烈同样充满了占有欲的吻来回应王玉川。
王玉川气喘吁吁将她搂在怀里，牟莉莉听着他犹如擂鼓般心跳声，从未有过的安心。
她什么都不怕了。她觉得自己这么做很值得。
“莉莉，嫁给我吧。”王玉川话音刚落，手中便神奇的多了枚钻戒。
他惊愕的抬起头，正看到老金头默默站在他对面。
老金头一手插兜，另一只手微微抬起来，做了个“请”的姿势。
刚刚他还嫌弃老金头没个眼力价呐。
王玉川不禁笑出了声，这个钻戒，来的正是时候。
他感激的看了老金头一眼，接着，他单膝跪在地上，拿出这辈子他所有的柔情，全神贯注的看着牟莉莉。
牟莉莉也注意到了他手中的钻戒，哭着哭着，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这个人有千万般的不是，还有成千上万的坏脾气，但唯有一点值得说道，那就是我的这颗心，它愿意赤诚的爱你，为了你，它可以燃烧自己。”
王玉川轻轻拿起她的手，牟莉莉没有反抗。其实她现在的心情是有恐慌的。
也有些退缩，但一想到自己就要死了，她就放开了，她决心听从自己的真正的心意，放纵自己一把。
王玉川给她戴上戒指，那枚戒指在压抑而又昏暗的密室中闪闪发亮。
从今以后，牟莉莉就是他的妻子了，这种感觉很奇妙，以至于他根本就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他站起来，牟莉莉情不自禁的扑进他怀里。
这一刻，他暗暗做出了一个决定，为了他的妻子牟莉莉做出一个决定……
“可以结束了吗？”老金头轻声问。
王玉川闭上眼，贪婪的将吮吸牟莉莉身上的气味，并将她抱得更紧。
他现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老金头怅然的叹了口气：“对不起，我已经到极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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