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神明的力量。
神明之下，万物如蝼蚁。
王玉川最终还是耗尽了全身力气，随着破碎的虚空，跌入无尽黑暗，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影依旧悬在他的头顶，渐渐远离了他的视野。
他无力地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到。噗通一声，他一下子沉进水里。
他体表堪比岩浆的高温与冰冷的潭水发生激烈的碰撞，他身旁升起密集的气泡，都挡住了他的视野。
他在水下挣扎了好一会儿，这才稳住身形，王玉川抬起头，看了眼波光荡漾的水面，赶忙向上游去。
一团水花在水面炸开，王玉川浮出水面，狗刨着朝岸边游去。他仰面躺在烂泥里，胸口剧烈上下起伏，身上蒸汽腾腾。
四下里昏暗无比，他这才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山洞里。
几根钟乳石从山洞穹顶垂下来，一滴滴水，吧嗒吧嗒落进水潭，寂寥中慢慢生出几分雅趣。
王玉川闭上眼，下半边身子全都泡在水里，他也懒得动上一动。
最起码老金头在这一点上没有骗他，从中阴之地出来后他果然恢复原貌。
他试着召唤老金头，召唤了老半天，都没见他回应。
老金头大概还困在中阴之地，他笑了笑，爬起来，面无表情的走出山洞。
几个黑衣人来回在洞口踱步，见王玉川出来，他们忙不迭跪在地上，异口同声说道：“吾等恭迎教主归位。”
教主？什么鬼？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成了这帮人的教主了。他在这帮人脸上扫了一圈，犹豫片刻，他沉声开口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回禀教主，吾等乃是依神谕所言，提早过来恭候教主出关。”其中一黑衣人答道。
这大概又是老金头的手笔，他这个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既然这事儿是他一手促成的，想来他也为自己安排好了后路。
换成以前王玉川倒是觉得这么挺方便的，你啥事都不用操心，一切琐事都有人来安排。
但是现在，他不愿再听从老金头的摆布，老金头指不定在什么地方下了套，就等着他往里钻。
他吃了这么多次教训，要是还不长记性的话，他不如死了算了。
于是他径直的从这帮人中间穿过去，没有半分停留。
刚刚开口回应他的那个黑衣人忙转过身来，他张开嘴，还想挽留王玉川几步，却被他身旁那个黑衣人拍了拍肩膀，止住了话头。
“就让他走吧，万一惹教主不高兴，咱们一条小命说不定就得搭在这儿。”
那个黑衣人话音刚落，王玉川紧跟着停下脚步。
那个黑衣人慌不迭把脸埋在地上，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生怕王玉川会因为方才他的失言来找他算账。
气氛一时凝滞。
“这里是哪儿？”王玉川问。
刚才说话的那个黑衣人赶忙回答：“回禀教主，此地名为坤龙岭，位于南明省与江城市交界，下了山，开车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鹅县。”
“那我想回京城该怎么走？”王玉川接着问道。
“御剑飞行，往北行三个半时辰即可抵达京城。”
“那坐飞机呢？”王玉川又问。
“啊？坐飞机。”那个黑衣人愣了一下，修仙之人谁闲着没事坐飞机？御剑飞行多方便，再不济施展土遁之术也比坐飞机来得快。
王玉川这一问，属实问到他的知识盲区了，他惊愕的张着嘴，不知该如何作答。
“不知道？”王玉川眼中有些不耐烦。
那个黑衣人耷拉下脑袋，内心惶恐不安，冒出一脑门冷汗。
王玉川现在疲惫不已，脑筋反应很慢，他无精打采的看着那个黑衣人。
其他黑衣人也不敢插嘴，风飕飕的刮，气氛在静默中仿佛蕴蓄着犹如山洪般的暴力。
隔了好久，王玉川终于反应过来。
他冷淡的说道：“不知道就算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那黑衣人抬起头赶忙叫住了他，他呼吸急促起来，短暂的思考，他快声说道：“还请教主稍安勿躁，臣这就去安排。”
“不用。”王玉川断然拒绝。
“教主放心，臣一定……”
毫无征兆可言，那个黑衣人的脑袋轰然爆炸，接着他猝然倒地。血淋淋的，犹如摔烂的西瓜。
王玉川还是面无表情，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剩下的那些黑衣人缓缓攥拳，掌心一片冰寒。
“都说不用了。”王玉川半合着眼，一边嘟囔一边转身走去。
直至王玉川的背影消失在那些黑衣人的视野里，那些黑衣人才敢长吁一口气，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大汗淋漓。
王玉川下了山，在山脚上他遇到一个放羊的老大爷。
老大爷见他灰头土脸的，衣服上满是泥泞，不由得发了善心，抬手将中午没吃完的馍递给他。
“现在你们年轻人啊，放着好好的城里日子不过，非得往山沟沟里钻，刚出来吧？要不要帮你报警？”老大爷问道。
感情他是把王玉川当成迷路的“驴友”了。
“不用。”王玉川礼貌的笑笑，赤着脚，继续往前走，眼前树木成荫，一条盘肠小道直通大路，他准备到路边搭辆顺风车。
老大爷上下打量他两眼，终究是放不下心，他张嘴吆喝了一声：“娃，你等等。”
“有事吗？”王玉川停下脚步，耐着性子问道。
“你看看你脏的，连双鞋都没有。”大老爷提着鞭子走了过来，一股羊膻味扑鼻而来，这使得他想起他邻居二大爷。
二大爷也养了一圈羊，跟这老大爷一样也是个热心肠，他在世的时候，走到他家门口，经常往他手里塞好吃的。
不由得，王玉川就对眼前这个人多了几分亲切。
“要不你先跟我回家，最起码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走。”老大爷把自己的鞋脱了下来，拎着鞋扔到他面前。
“把鞋穿上。”这老大爷说话，完全就是老辈命令小辈的语气，给他的感觉就是完全没把他当外人。
王玉川看着他那双皮肤皲裂且黢黑的脚，随口问道：“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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