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东皇乌诀已经是半梦半醒的状态的时候，她那已稳稳落在软垫上的身体突然弹了起来。
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涌上喉头。
吐出一口鲜血，东皇乌诀蓦然醒神，睁开眼。
却发现自己周遭的景致已发生了大变化，不再是那长着几千株梨花榆火的空间，而是……
一个纯白的空间。
是真的白。
一望无际、一尘不染的白。
是虚无一片，是虚妄一片。
目之所及，空若无物。
“这是……哪里？”她有些迷茫，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却只看到一片虚无。
“这是……你的心。”一道空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东皇乌诀抬头，看见了在自己三米之外，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
女子周身被一道白袍罩着，双眸微闭，神色祥和。
“我的心？”东皇乌诀看着女子那样子，皱了皱眉，“既然是我的心，那我怎么没有实体？反倒是你，会顶着我的模样。”
“因为……”女子缓缓睁开眼，看着东皇乌诀，“你并没有真正明白你的心。”
随着那双明眸慢慢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东皇乌诀赫然发现，这是一双血眸。
一双似曾相识的血眸，一双暗藏着杀戮的血眸。
那双血眸中仿佛含着自己不愿面对的过往，东皇乌诀不过看了那血眸一眼，便颇为不适地低垂下眼角，问道：“什么意思？”
女子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一步步走向东皇乌诀，拉起她的手。
女子的手是冰凉的、没有丝毫温度。
“你很想杀了禄依雪吧？”女子的声音不再是缥缈地从四面八方而来，而是魅惑诱人地萦绕在东皇乌诀耳边。
闻言，东皇乌诀突然抬头，看了女子一眼，而后又很快地将头低了下去，道：“确实。禄依雪做过不少坏事，该杀，她不仅夺了鹊灵的神祗之位，还……”
听着东皇乌诀的话，女子突然轻笑起来，看到东皇乌诀抬头惊讶不解地看着自己，还笑得更加放肆了些。
东皇乌诀不解，“你笑什么？”
“笑你，撒谎！”女子的语气突然变得凌厉。
闻言，东皇乌诀顿时如被踩到尾巴的猫，“开玩笑，我有什么好撒谎的？”
丝毫不在乎东皇乌诀的跳脚，女子反问道：“那不如问……为什么是禄依雪抢了鹊灵的神祗，而你要杀她？为什么不是鹊灵来呢？”
“因为，鹊灵重病在身，现在还没有醒来。”东皇乌诀看着女子眼中的嘲弄，直直地回怼了回去。
“而且。”她补充道：“鹊灵是我旧时伙伴，我见不得她受苦，我……”
女子轻笑，“你又撒谎。”
“既然禄依雪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伤害到你，你为什么那么想要她的命呢？”
“你说是因为你想为鹊灵寻仇，那么，鹊灵不久就可以被救治。你为什么不等她醒后，将禄依雪交由她处置呢？”
“你不是想要为鹊灵报仇，东皇乌诀。”
颇为暧昧地在东皇乌诀耳边吹了一口气，女子一手抬起东皇乌诀下巴，看着她眼中的深沉，女子轻笑道：“你是想杀人。”
“你渴望鲜血。”
“你渴望那种生命在自己手上流逝的感觉。”
“还记得易萧然吗？”女子直戳戳地盯着东皇乌诀漆黑的眸，“你记得他怎么样了吗？”
“你记得对不对？”
“而且，你不仅记得，你还惋惜。”
女子的冰凉的指尖拂过东皇乌诀的唇瓣。“惋惜没有亲手杀了他，对不对？”
“你太渴望鲜血的感觉了，但是你心中的神不允许你滥杀无辜。”
“所以，你只能给自己冠上冠冕堂皇的理由。”
“对易萧然，你说是为了那些无辜女子报仇。”
“对禄依雪，你又说你是为了鹊灵。”
“但是，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你不是为了他们，你甚至不关心他们，你这样自私的人，你当然是只在意自己啊~”
“她们不过是你的一个借口罢了。”
“以善之名，满足私欲，大开杀戒。才是你啊~”
被那萦绕在自己耳边的声音所诱导，东皇乌诀的神色出现一丝涣散。
女子眼中唇角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握着东皇乌诀的手微微用劲，眼中的血瞳开始溢出猩红的魔气，向东皇乌诀的眼睛蔓延而去。
“你，渴望鲜血，对不对？”
“不用逃避，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你的天性，是不该被抑制的天性，来~”
女子的面容突然变成了易萧然的模样，“来~杀了我~你是对的。”
东皇乌诀的眼睛被那魔气围绕着，逐渐染上了猩红，手也不可抑制地跟着女子的力道，拿起了那悬在半空的匕首。
“这是你的天性~”女子的声音还在东皇乌诀耳边萦绕着，“这是你生性所为，不要抑制它。接受它，它会带给你无穷无尽的力量，来~”
“握紧这匕首，来~”
“杀了他~”
在那甜美诱人的嗓音下，东皇乌诀眼前的画面有一丝朦脓。
她颤抖着举起了那把匕首，这是易萧然。
他该杀，他是恶人。
不！不！不！
不管他该不该杀，自己都可以杀，因为……
这是自己的天性所为，这是正确的，这是……
可以被允许的！
东皇乌诀举起匕首，狠狠向女子所在的方向刺去。
与此同时，东皇乌诀的身后，出现了大量红色的魔气，堆积在她身后，虎视眈眈、蓄势待发。
像是等候许久的猎人看到猎物即将踏入圈套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那些魔气在不断翻滚着，在提前庆祝着成功。
东皇乌诀手中的力道极大，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道，向女子所在的方向不顾一切地刺去。
然而，就在那匕首即将刺破女子衣服的时候。
那匕首的方向一转，狠狠刺向身后翻腾着的魔气。
匕首刚刺入魔气，就被紧紧吸住。
东皇乌诀当即撒手，调动着右手灵力，一片火海从她纤细的手指喷涌而出。
“敢玩弄我？”东皇乌诀看着那些在火海中谈窜着的魔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给爷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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