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似乎早就知道了要出状况，去请的人没费多大力气就将人带进了宫。
曲鸿轩大概是最不想管这些事的人了。
他活着的大女儿没一个过得舒坦的，黎良赢居然还想让自己帮忙。
人还没死没疯，就得继续做事么？哪有这个道理！
如今曲夕悦被囚禁在自己的宫里，虽然仍旧好吃好喝的养着，可身子每况愈下。曲夕晴疯疯癫癫的，为了防止她弄出事情，也被锁在了一个偏僻的宫殿里。
皇宫中的太监宫女惯会察言观色，怎么可能对两个失势的女子多加照顾？没有落井下石已经算是仁慈了。
曲鸿轩和秦岩是在皇宫门口遇到的。
他们两个到还不算好久不见，偶尔会一起喝喝酒，说说话。
秦岩知道曲鸿轩心里怪黎良赢，却不知怎么劝他。
小太监见人齐了，赶紧行了个礼，走在前面引路。
黎良赢仍旧坐在那批阅奏则。
“老臣参见皇上。”秦岩率先跪下。
曲鸿轩没说话，倒是跟着他跪了下去。
“平身，坐吧。”黎良赢揉揉手腕，又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起身走到了下面。
见黎良赢坐到了椅子上，两个人也没客气，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难得你还肯见我。”黎良赢看着曲鸿轩道。
“您是皇上，见不见，老臣说了不算。”曲鸿轩淡淡的回答着。
黎良赢苦笑。这个人啊，怕是一辈子也不想原谅自己了吧。
“璞之和风止都去了北古国那个战场。秦岩啊，这国事，还得你帮我把持着。”黎良赢叹了口气。“曲鸿轩啊，你帮我护着点璞之那俩孩子。若我回不来，璞之就是皇上，若我们都回不来，让翱儿当皇上吧。”
“不管是谁，你们俩都帮我护着点。”
黎良赢语气中带着悲伤，仿佛在交代后事。
曲鸿轩终于抬头，看着这个谋划了一辈子的帝王。
“北古国的事情，已经棘手到这个程度了？”曲鸿轩知道的消息不多，除了黎天麓和大巫师在那，别的消息他也没听说。
黎良赢笑笑，道：“有些事，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也比你想象的要简单，迎战便是。”
这不能说的秘密，就到自己这终结吧。皇家的颜面和这万里江山，他尽力了。
秦岩看着黎良赢的背影，心中的不安见见扩大。
这么多年，从没有一刻先现在这样，觉得帝王走的路是甘愿赴死的那一条。
……
没有人吵，累了一宿的曲夕颜睡到快中午才醒来。
她睁开眼睛，发现黎青玉早就起身不见踪影了。
被折腾的浑身每一块骨头都觉得疼，曲夕颜拉了拉被子，将自己又裹了起来，打算继续躺着。
徐润诺忙了一早上，这会儿走到门口，犹豫了下，让侍卫喊了一声。
“王妃，太子妃来了。”侍卫怕吵到曲夕颜，低声说。
“伊语，快进来。”曲夕颜赶紧起身，披了衣服。
徐润诺见她还没穿衣服，一脸没睡醒的样子，领口还能看到许多痕迹，微微一怔。
玉王爷为了不让她跟着出征，也太下血本了吧。把人折腾去了半条命，也是本事。
“伊语，怎么了？”曲夕颜揉着眼睛，累得慌。
“要不我晚些来吧，你先收拾？”徐润诺有些尴尬。
曲夕颜瞅瞅自己，完全不想收拾。
“说吧，完了我接着睡。”
“……我说完怕是你不想睡了。”徐润诺抿唇。
曲夕颜见她的表情，知道一定有事发生了。果然还没等她开始猜测，徐润诺已经又继续说了。
“玉王爷与璞之，牡丹公主，董思一道，出兵北古国了。”
“哈？”曲夕颜万万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着急的攻过去。“这种大行动怎么都不带着我！”
曲夕颜说罢就跳了起来，打算去追。
“玉王爷可特意说了，不准你去的。”徐润诺赶紧拉住她。
曲夕颜眨着眼睛，不太明白。为什么不让自己去？以前什么事儿自己没参与？
徐润诺撇开头，忽然不忍心说什么了。
“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曲夕颜静了静，
“他让我看着你。他说他欠你的已经很多了……若是……回不来，便再欠上一笔。你好好的，宝儿和念儿，就要靠你了。”
徐润诺红着眼睛说完了，曲夕颜还是没明白。
一个北古国，用得着拿命去拼吗？就算大巫师和黎天麓掌权，又有暗器机关术堵住，也不至于让人有去无回啊……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曲夕颜眯了眯眼睛。
“皇上也在赶往北古国的战场。这一场，必然你死我活的结果。”
曲夕颜沉默了。
这其中定是还有一段不能言说的过往，而这过往，足以让他们用命去堵住所有知情人的嘴巴。
过了好一会儿，曲夕颜起身朝外面走去。
“半晚！你不能去……你也救不了他们，徒增牺牲罢了。”徐润诺心里何尝不难受，黎天麟也去了啊。
只是她这次没得选择了……
“欠我的，何止黎青玉一个人？黎良赢欠我的更多。我这个人啊，没有什么优点，就是记仇。欠了我的，若不还回来，追到地狱我也得讨回来。”
曲夕颜没有回头看徐润诺，说完就坐下梳妆。
徐润诺微微蹙眉。她摸不清曲夕颜在想什么，但是那样的狠话，却这么风轻云淡的被她说出了口……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曲夕颜这次没有再穿红色，而是换上了分开的这些年，黎青玉一直穿的素白色。
这是之前他给自己一并准备的，她没有穿。
这素白色衣裙不如徐润诺身上的白色清透，那种崭新就带着旧色的样子，让人看着心里莫名的发慌。
而她挽了个干净利落的发髻，没有戴任何珠翠。
“半晚，你要做什么去？”徐润诺压下心中的不安。
“去把路上的人接回来，一并去给该死的人送葬去。”曲夕颜一如之前那样，笑的眉眼弯弯，双眸晶亮。
徐润诺看着她的笑容，忽然身子一抖。
本以为自己是地狱归来讨债的一抹孤魂，却不成想，她此刻，比自己更可怕。
曲夕颜没有告别，而是把红色的软鞭缠在腰间，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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