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诀别
崔嫣担心燕无情杀了李竹因，再无解毒之人，连忙劝道：“大爷，他说得对，去不去，让主人自己做出决定吧，也免得中了他的离间之计。大爷手里有他心爱的女人，主人怎么也不会有危险的。”
燕无情点了点头，押着李竹因，回了西关。崔嫣不敢耽搁，直奔燕无义的房间。
燕无义内力尽失，反而冷静下来，他独自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这些年来所发生的事情不断浮现在脑海，快乐和痛苦也随之涌上心头。
燕无义突然间想明白了许多事情，翻身坐起，看见崔嫣跪在床前，便说道：“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偷我的令牌，若是兄长怪罪起来，我也保不住你。”
崔嫣道：“嫣儿若不是有这么大胆子，怎么敢救一个不知道是被谁追杀的人？那日是谁追杀主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主人可查到蛛丝马迹了没有？主人武功如此之高，能让主人受重伤，从悬崖上跌落下去的武林高手，只怕世间寥寥无几，主人怎么可能找不到呢？是不愿意接受现实吧。”
燕无义没有回答，黯然道：“你走吧，我如今，也不值得你留恋了。”
崔嫣道：“主人以为，嫣儿留恋主人什么？主人以为，柔儿姑娘喜欢李殊琼哪里？”
若在往日，嫣儿这几句话，燕无义早就勃然大怒了，今天，他却只是苦涩的笑了笑，说道：“女人的心，我哪里知道，我只是喜欢她们的身体。”
崔嫣道：“主人既然不知，又为什么如此憎恨女人？”
燕无义深吸一口气，说道：“早就告诉过你，别问。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崔嫣道：“主人，柔儿姑娘这几日伤心不已，泪流不止，反复的向主人解释，这说明她在乎你心里怎么想。若她有心下毒害你，如今事随人愿，她应该高兴才对，还跟你解释什么？又为什么会如此伤心欲绝？”
“住口！”
崔嫣见燕无义没有无动于衷，又接着说道：“主人也知道，柔儿姑娘根本就没有机会下毒，下毒的另有其人，不过是嫁祸给她。主人每天都要练功习武的，什么时候中的毒，主人心知肚明。这段时间里，主人都接触过哪些人，去过什么地方，下毒的人不难判断。这次下毒的人，就是上次追杀公子的人……”
“你还不住嘴！”燕无义伸手抓起枕头，砸向崔嫣，吼道：“给我滚出去！”
崔嫣还想说点什么，却听燕无情在门外咳嗽一声，说道：“这是怎么了？还从来没见你发这么大脾气。我不追究她偷你令牌，不责罚她私自出关就是了。若喜欢她，就娶了来，趁现在哥还没有战死，有人替你主持婚礼。”
燕无义连忙起身，将兄长让到屋里，命崔嫣上茶。燕无情却说：“不用了，让她说说昨晚的事情吧。”
崔嫣便把钟缘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只把钟缘挑拨之语略去不提。
燕无情道：“你去一趟也好，若果真能解此毒，当然最好，即便他们有诈，我也可以拿李竹因换你回来，不妨一试。”
燕无义道：“多谢兄长替弟想得周全。弟已经是废人了，若他们有诈，扣留弟，还请兄长不要顾及弟的安危，消灭叛军，为弟报仇。”
燕无情道：“这些事，你不必操心了。我派几个随从跟你一起过去。”
燕无义道：“不必了，弟一人足矣。”
燕无情看了一眼崔嫣，似乎在责怪她把钟缘的挑拨之语告诉燕无义，然后说道：“你自己挑几个人吧，若此毒可解，恐怕要在云中逸的营中住上几日，总要有人照顾。”
燕无义送走兄长，对崔嫣说：“你与监狱长有旧，能不能把李竹因弄出来？”
崔嫣一愣，问道：“主人这是想干什么？”
燕无义道：“别问那么多，照我的话去做就是了。今天晚上，你让监狱长把李竹因装扮成我的随从，跟我一起去云中逸的大营。此事要做得隐秘，不能让大爷知道。事成之后，你也不必回来了。”
崔嫣道：“主人，你这是自投罗网啊。我们手里有李竹因，不怕他们使诈。可是，如果主人把李竹因送回去，他们一旦食言，主人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燕无义道：“我就是怕兄长用李竹因来换我，授人以柄，恐怕会被朝中一些奸佞小人攻击。若他们讲信用，能恢复内力，算我幸运。若此毒不解，我内力尽失，就是换我回来，这么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死在他手里，也算偿了一段罪孽。”
崔嫣一听，忍不住落下泪来，情不自禁的扑到他怀里。
燕无义没有拒绝，深情的说道：“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名叫崔嫣吗？”
崔嫣道：“主人原本是姓崔的，我们的儿子也姓崔。”
燕无义道：“傻子，找个人嫁了吧。”说完一把推开她，走了出去。
崔嫣失魂落魄的来找监狱长，监狱长见崔嫣如此六神无主，知道是出了大事，他知道崔嫣无事不登三宝殿，等着崔嫣开口求他。
崔嫣道：“我答应过你，再求你一次，就嫁给你为妻。你可还记得。”
监狱长马上笑开了花，说道：“姑奶奶，我化成灰都记得，我是怕姑奶奶忘记了呢。”
崔嫣道：“好，那你就去准备婚礼吧，得挑个好日子，隆重一些，我可不能随意嫁人的。”
监狱长忙说：“这都好说，只是姑奶奶有何事相求？”
崔嫣道：“怎么？要打退堂鼓吗？”
监狱长马上立下毒誓，崔嫣这才说：“我要把李竹因带走，你让她换上这身衣服。”
燕无义连夜出了城，没有去兄长那里辞行。
燕无情也没有去送他，他知道燕无义将李竹因和陈芳柔装扮成随从，欲带出城去，兄弟见面，反而尴尬。
燕无情接到探报，知道燕无义已经出了城，这才登上城墙，独自站在巍峨的雄关之上，望着茫茫夜色，心中一阵悲凉。他知道燕无义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们兄弟竟然是这样一种结局，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
天亮了，朝阳是用鲜血染红的，这里即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分别是早晚的事，何况，就是活到百岁，也终要分离，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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