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
“本官也问过了，你带人抢的钱粮，自己也没剩下什么，都是那些老弱病残的牧民分了。”
“当然，你是个恶人，不是善人。”
“可是现如今我需要恶人，所以就把这个机会交给你。”
唐灿的话很简单，很直白。
他有条不紊的说着，也没有用什么慷慨激昂的言论。
可偏偏……
那一句“我需要恶人”，影响了哥舒的心思……
不等哥舒回过神，唐灿声音平和，继续说道：“金山是个好地方，而金山本来也是你的。但是凭你现在马匪的身份，想要夺回金山，属于痴人说梦。”
“就算现在金山牙帐和燕然一样有些乱糟糟的，但也不是你一个小部落的小族长能够染指的地方。”
唐灿顿了顿，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将祖祖辈辈的基业拱手让人是很心酸的一件事情，但是换一个角度考虑。”
“有的时候改变，并不是一件坏事儿。”
“就好像，现在的王都。”
“并入高昌，金山就有机会和王都一样。”
哥舒沉默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思索这这件事情……
丢人，无所谓。
恶人，也无所谓。
他并不在意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事情，将燕然拱手送给高昌，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他想要回金山，也不过就是报仇罢了，让那些曾经把他赶走，一路追杀他的人害怕，畏惧。
长久的沉默之后，哥舒抬起头，目光盯着唐灿：“大人，小人有一事不明。”
“说说看。”唐灿的神情轻松。
他知道，自己已经说服了哥舒。有了他，就能完整的掌控金山……
这是一件好事儿。
“大人要金山，究竟是想要什么？”
“就像大人说的，金山比高昌差很多，无论兵马还是财力，都相去甚远。”
“况且，金山只是名字叫做金山，也没有真的金山……”
许是长久的沉默，以及唐灿跟他说的内容太过惊人，哥舒的嗓音都有些沙哑。
说了几句，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大人想要收服金山，只要派兵，就能轻而易举的荡平金山。”
“以金山的实力，完全无法和高昌抗衡。”
“而且……”
“大人要收服金山，其实并不需要我。”
“很多事情……”唐灿摇了摇头：“你还不懂。看待问题，不能只看表面。”
说着话，唐灿叹了口气：“选你，自然有选你的理由。”
这一句话，说出了唐灿的无奈。
选择哥舒，是一个不得已的选择。
他做事，要避开许负的眼睛。
所以无论如何，金山牙帐里的那些人，他不能用，也信不过。
那些人，就算没有被许负收买，恐怕有不少也跟谢嫣有着联系。
所以……
他愿意从外面找一个人。
原本，他带着车原，是打算让车原留在金山，收拢金山。
但是从崔龙海的口中得知哥舒的身份，他的选择就变成了哥舒。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哥舒有可能也是许负的棋子。
但是他仔细的检查过，哥舒的身上并没有许负的味道。
所以，虽然依旧有一点风险，但是他愿意冒这一点风险，谋求更大的可能性。
还是那句话，他要稳定的燕然金山，那样他才能更专心的和大非川的许负……
“好了。”
唐灿站了起来：“我要说的，也全都说完了。做不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哥舒单膝跪地：“大人，需要我做什么？”
唐灿看了他一眼：“我给你几天的时间，把这一条路上的马匪、马帮，全都收了。”
顿了顿，唐灿继续说道：“记住，是收了，不是宰了。”
“无本的买卖，就不要做了。”
“该放牧放牧，该做什么做什么。”
“那些老弱病残，该送到王都的，送回王都。”
“至于剩下的……放牧不够吃喝，我有钱。”
哥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谢大人开恩！”
“嗯。”
“大人。”唐灿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哥舒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忍不住问道：“小人将这条路清理干净之后，怎么联络大人？”
“我要去燕然，你可以去燕然找我。”
唐灿一句话说完，闪身出了帐篷。
随着他的离开，那些聚拢在哥舒部落外面的铁骑，也勒马离开。
偌大的部落，重新归于宁静。
大帐中。
哥舒站在自己的矮桌前，看着唐灿之前坐着的位置，面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有一个手下从外面走了进来，附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老大，今天的动静闹的有点大，边上几家，有人过来探营的，还没有走。”
哥舒面色一沉，低声说道：“先留下，等我想一想。”
手下怔了一下，有些讷讷的说道：“有几个在那位大人离开的时候跟着一块走了，好像……也是打算摸摸底细。”
哥舒冷笑一声：“自寻死路。”
说完，顿了顿：“别说是他们了，就算都加上，也不够他们喝一壶的。”
两个他们，代表了两种不同的意思。
“老大，咱们也……也不凑热闹了吗？”手下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兄弟们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准备做什么？”
哥舒叹息一声：“就凭咱们这些三脚猫，想和他们真刀真枪的干？”
“还是去偷营？”
且不说唐灿今天已经把所有的话都说开了，还允诺了那么惊人的好处，单凭他现在手下这不到一千个人，想要和唐灿身边带着的高昌精锐大战一场，无异于自寻死路。
“别想了。”哥舒沉默半晌，摆了摆手：“去把老二他们几个都叫来吧，我有事儿安排。”
时间不长。
哥舒手下有名有号的人，全都聚在了大帐之中。
没有太多的废话，哥舒直接把之前他和唐灿的交流，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最后，冷声发问：“做不做，一句话。”
投靠高昌……
这件事情，在场大多都没有什么兴趣。
毕竟，杀人放火做无本的买卖习惯了。
所以，哥舒的手段，也非常干脆。
嗤！
嗤！
嗤！
几声沉闷的声响之后，哥舒部再也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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