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俩对视一眼，瞬间达成一致，“先吃包子！”
三人立即离开一片狼藉的厨房，先去洗手洗脸，然后一人拿双筷子拿个碗，坐到方桌前吃包子。
荞荞掰开一个白面大包子，扑鼻的肉香气袭来，她皱皱小眉头，重新拿了一个掰开，还是肉包子，接连掰开三个，全是肉包子。
小姑娘将包子往碗里一放，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一双大眼睛瞪着自家师父，“师父，怎么全是肉包子呀？我和玉笙都食素哒。”
一清道长盯着她看，诧异道：“你下山这么久还吃素？”
荞荞点点小脑袋，“对呀，师父，是你让我食素的呀。”
一清道长震惊了，小徒弟有这么听话？
他当时不过就是随口一说，之后小徒弟一直吃素，他还以为小徒弟天生不喜欢吃肉呢。
他转头问玉笙，“你也吃素？”
玉笙点点小脑袋，“师父食素，我跟着师父一起食素。”
一清道长摸下巴，小声嘀咕，“宏月那小子什么时候开始食素了？”
他看了眼两小孩儿，决定纠正错误，“从今天起，你们都不用吃素了。快吃，一会儿包子凉了不好吃。”
两小孩儿对视一眼，荞荞眨巴眨巴眼，“师父，我们为什么不用再吃素？”
“既然都下山了，自然要体验凡世的生活，这吃肉也是一种体验。”
一清道长忍着抽痛的良心开始胡扯，伸手拿起两个肉包子，往两个小孩儿嘴里一人塞了一个。
玉笙伸手就要拿出来，一清道长反手给他塞回去，“小道友也不用拘束，你那师父以前也是个食荤的。
那小子尝过肉的滋味儿之后选择食素，你连肉味儿都没尝过呢，没必要跟他学。
入世嘛，自然得看遍人间百态，尝尽世间美味，不然岂不是白白来这人间一遭？”
玉笙犹豫地看向荞荞，荞荞已经接受良好地开始啃肉包子了，反正师父说了她可以吃哒。
第一次尝到肉味儿的小姑娘先是不适应地皱了皱眉，嚼了两下之后，小眉头渐渐松开，眼底一点点绽出光芒。
“玉笙，肉包子好吃！你快尝尝！”
玉笙这才低头咬了口肉包子，薄薄的白面皮儿，肉馅儿裹着鲜美的汤汁，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有些奇怪，但确实是好吃的。
两小孩儿细细体会第一次吃肉的感受，那新鲜惊喜的模样看得一清道长默默抬手抚了抚心口，啊，良心又开始痛了。
宏月那小子当真是……竟然连他教徒弟都学！
这不，坑一块儿去了。
荞荞吃完一个肉包子，感觉有些腻，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捧着茶杯看向自家师父，好奇道：“师父，你来鹤江府干什么呀？”
“随意逛逛。”一清道长瞧着小徒弟，疑惑，“你怎么知道为师在此？”
“师父，我看到你画的符啦。”
荞荞伸手又拿了个包子，低头啃了一口。
“师父，你卖给顾姨的符囊里面又装错符了，平安符变成了招阴符，让牧哥哥他们进了一处鬼村，还带了三只鬼鬼出来。”
一清道长咳嗽一声，抬手摸摸鼻子，“这不命还在嘛，不过是带出来三只鬼，有你在不算什么大事。”
荞荞瞅着他，眨巴眨巴眼，“师父，万一我不在呢？”
“没有万一。”一清道长拿帕子给自家小徒弟抹去嘴角的汤渍。
玉笙看了眼他手里的帕子，提醒道：“道长，这是擦桌子的。”
一清道长：“……”
荞荞鼓着腮帮子瞪自家师父，一清道长赶紧拍拍她的小脑袋，安抚道：“为师这不是不知道吗？下回肯定不拿抹布给你擦嘴。”
荞荞盯着他，“师父，你上次也是这么说哒。”
一清道长：“……”
“啊，今天天气真好。”他突然站起来，背着手往外走，“为师出去打套拳，你们一会儿吃完顺便把厨房收拾出来。”
荞荞跟着站起来，小跑着追出去，“师父，我们切磋一下吧。”
“你这孩子，打架就是打架，说什么切磋啊？”
“那……师父我们打一架吧，谁输了谁收拾厨房。”荞荞开始撸袖子。
一清道长嘴角抽抽，抬起大手盖在小徒弟脑袋上，“才下山多久你就要欺师灭祖了？”
“又打不坏。”荞荞嘟了嘟嘴，“师父，我昨晚上修了一晚上房子呢，不想收拾厨房。”
一清道长抬手往旁边一指，“那不是还有一个吗？让他收拾不就行了。”
荞荞转头看了眼站门口啃包子的玉笙，摇摇头，“不行，玉笙给我帮忙了，也忙活了一晚上。”
“师父，我们打一架吧。”
小姑娘抓着自家师父宽大的袖摆摇晃，“撕拉”一声，半截袖子掉了下来。
一清道长：“……”
这败家徒弟！
荞荞抓着袖子眨巴眨巴眼，仰头看着自家师父，“师父，我不是故意哒。”
一清道长：“呵呵。”
“师父，你快补上吧。”荞荞熟练地掏出小包袱里备着的针线盒，连同袖摆一起递给自家师父。
一清道长脱下道袍，接过针线盒熟稔地穿针引线，行针之快，针脚之细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个崭新的完美补丁诞生。
荞荞看着道袍，伸出手指头，一边点一边数补丁，“一、二、三、四……十二、十三、十四，十五。”
小姑娘皱了皱小鼻子，“师父，我有银子啦，我给你买件新道袍吧。”
“不用。”一清道长把破道袍穿上，系好系带，“新的穿不住。”
他手里就不能有新东西，但凡有一件，只要在他身上，一个时辰之内那东西必坏。
这是命里带着的，饶是他修得高深道术也没法改变。
年轻的时候也抗争过，比如道袍，既然一个时辰必坏，那就买一堆放着，坏了就换，其他东西也如此。
挥霍了一段时间之后，先抗不住的是他的钱袋。
穷得差点饿死街头的时候，他选择去山里霍霍小动物。
野鸡野兔，河鱼泥鳅，吃得他都快吐了。
野人的日子过了三个多月，他跟自己的命格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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