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钰走进内殿时，见瑞王妃跪在瑞王面前哭泣，心中猛然一惊。
难道刘承做了什么越礼的事？
这是家丑，不该找她这个外人……
陈钰皱着眉道：“王妃有何过错，瑞王竟如此待她？”
“孟离是金甪卫，公主可知情？”瑞王目光冷厉地盯着陈钰，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如今想来，孟离做过的事，最让人生疑就是查找刘弘的私兵。
无论是与陈钰联手，还是借陈钰之手，刘弘的死都与他们二人脱不了干系。
陈钰心中惊疑，脸上不动声色。
孟离的身份被瑞王发现了……
陈钰垂眸望着瑞王妃，这才明白过来，瑞王在杀鸡儆猴。
瑞王妃与孟离有师生之谊，五年前又是她将孟离带入瑞王府。瑞王疑心她与孟离勾结，企图对营州不利。
“近日才知。”陈钰目光沉静。
她伸手抚着脖颈，刀痕的血痂已经脱落，只留一道细如发丝的白色痕迹。
瑞王忽然想起，陈钰与刘承去锦绣阁那日，孟离不在瑞王府。
“那日是谁伤了你？”
陈钰缓缓道：“孟离。”
皇上已经恢复她昭宁公主的身份，金甪卫依然袭击瑞王府，皇上没打算让她活着入京。
这几日孟离处处躲着她，定是任务有变，要让她死在瑞王府。
瑞王站起来，质问道：“为何那日回来你不说？”
“我无凭无据，仅靠一道浅浅的血痕如何指证他？况且，瑞王对他深信不疑，他拿苏家人威胁我，我若开口，吃亏的必然是我。”
陈钰望着瑞王妃：“乞戎人的智谋本就不如我们大荣人，更何况金甪卫皆训练有素。王妃初到营州，举目无亲，偶遇孟离把他带入瑞王府也在情理之中，瑞王不该疑心为你诞下子嗣的枕边人。”
“王妃到营州后深居简出，怎么偏偏那么巧，去凌云寺一趟，回来的路上就看到孟离被醉红楼的老鸨驱逐？醉红楼里可都是金甪卫，他们有意算计，王妃心思单纯，岂能识破？”
瑞王妃抽泣着，脸上既有愧疚又有委屈。
瑞王长吁一口气，语气缓和下来：“起来吧，我也没让你跪。这次若不是你主动告知，我恐怕还发现不了孟离的身份。”
他起身去搀扶瑞王妃。
陈钰的目光却定在瑞王妃柔弱无骨的身姿上，她告发孟离？
怎么可能！
“金甪卫都有代号，孟离的代号是什么？”
被陈钰这么一问，瑞王才想起不曾细细打听金甪印和那封信。
“秋雯说……金甪印上刻着‘英招’二字。”
陈钰紧拧着眉头，对金甪卫而言，金甪印必随身携带，须臾不会离身。就算那个秋雯再厉害，也不可能拿到金甪印。
这次告发，或许是瑞王妃与孟离提前商议好的。
他想脱身，走就是了，为何要用这种方式？
瑞王妃伏在瑞王肩头，像那些毫无心机的弱女子一样，急于证明自己，抽泣道：“都是我的错，不该轻信于人。哥哥总说他可疑，我……”
瑞王拍着她的肩头安慰着，却有些心不在焉。
这一刻，陈钰忽然省悟，孟离在保瑞王妃和刘嵬。
他费尽心机把刘嵬送上世子之位，若悄无声息地消失，日后被瑞王知道身份，定怀疑瑞王妃与他勾结。
刘承和刘逸都还活着，瑞王若执意换世子，皇上又能奈何？
那时，多年的努力将付诸东流……
瑞王抬头望着陈钰，沉声道：“还有一封信，上面写着：务必除掉昭宁公主。”
难怪他临时选了老三家的女儿，若真成了，以后带人进出王府岂不更加便利！
“瑞王可要把我交出去？”陈钰冷笑道：“据我所知，瑞王怕皇上怪罪，是不敢明着对付金甪卫的。孟离能隐藏在王府这么多年，职位定然不低，瑞王可敢动他？”
瑞王一阵沉默，请罪书已经交出去，陈钰与刘承的婚事还未成。皇上若真要寻个由头治他的罪，除了像恒王一样拼死抵抗，别无它法。
他越想越气，当初皇上派金甪卫暗杀营州的太子余党，营州所有官员皆被清洗一遍。世人皆以为是瑞王所为，给他招惹无数仇恨。
如今又故技重施，想让昭宁公主死在营州，让百姓移恨于他……
瑞王缓缓道：“容本王想想。”
瑞王将怀里的瑞王妃扶正，抬脚去书房议事。
陈钰用质疑地目光望着瑞王妃，她却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意思。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秋雯站在门口，拱手道：“这些姑娘是属下调教出来的，瑞王让她们负责王妃的安全。”
自称属下，她和外面那些人自然是瑞王的暗卫。
所谓保护，不过是变相的软禁。
孟离深知瑞王多疑，才想出这么个计策！
可那封信是怎么回事？
皇上真要杀她，还是另有玄机……
瑞王妃虚弱无力地扶着陈钰，缓步走到院子里。
整个披香殿的下人已换了一遍，全是生面孔，且个个带着英气。
瑞王妃皱着眉头，对秋雯道：“之前我见过几个形迹可疑的丫头，还以为是瑞王暗中保护我的人，如今想来她们或许是金甪卫。”
“王妃可知道她们的名字？”
瑞王妃摇了摇头：“披香殿里只有青儿，别的丫头我也不熟。”
秋雯道：“王妃无须担忧，待孟离的事了结，再指认这些人不迟。”
陈钰陪瑞王妃枯坐半日，除了听她诉说在草原时孟离的言行和阿木骨对他的怀疑，根本没有机会打听别的事。
日落时分，陈钰被人带去瑞王的书房。
书房里仅有瑞王和申铁。
陈钰不由唏嘘，瑞王府人才凋零，除了孟离，就找不出第二个能为瑞王排忧解难的人。
瑞王道：“未免打草惊蛇，此事不宜声张。”
他瞥见陈钰眼中的质疑和讥讽之色，沉声道：“方才拷问了几个人，他们声称孟离打算在后日的宴席上刺杀你。不妨给他这个机会，到时王府的护卫为保护公主杀死‘匪徒’，皇上也无话可说。”
“只是……金甪卫凶悍，刀剑无眼，到时候公主可要警惕些。”
陈钰望着他已然恢复平静的面容，暗自冷笑。
只怕没这么简单。
瑞王怀疑她与孟离有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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