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一脚踢翻凳子，大骂道：“多尔衮这短命鬼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在他的对面，坐着脸色平静的济尔哈朗。
豪格发了一通脾气，转头看向济尔哈朗，“老叔，这就是你说的好消息。听从多尔衮的命令，去山海关下监修垒堡？”
济尔哈朗平静的看着豪格，“不然呢！让你统兵十万，西讨闯贼，南征大明。那样的话，多尔衮能安心吗？”
豪格愤怒的踱着步，“我就知道多尔衮怕他，你不敢让我再次统兵，就用这样的事情恶心我。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够了！”
济尔哈朗突然怒声喝道：“豪格，这样的蠢话，以后莫要再说。”
豪格脸上依旧愤怒难消，“老叔，你也投靠了多尔衮？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父汗吗？”
济尔哈朗怒瞥了一眼，冷声道：“豪格，若你这么想。我可真后悔去求阿济格那个蠢货，借他的口救你出去。”
豪格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重了，连忙道：“老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济尔哈朗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豪格，无论你对多尔衮有多大怨气，在你没有足够实力报复之前，就不要轻易把那样的话说出口。否则不但杀不了多尔衮，还会给他整治你的借口。”
豪格脸色难看，没有说话。
济尔哈朗继续道：“现在多尔衮，多铎、阿济格三兄弟统领着大清半数以上的兵力，没有人能抗衡他们，即使代善那个老狐狸支持我们也不行。况且，入关事关我大清今后百年的兴衰。在这个时候，更不能与多尔衮对抗。”
豪格满脸愤怒，“那就坐视他多尔衮一直把持朝政？”
济尔哈朗让豪格坐下，“豪格，多尔衮是没有子嗣的，现在的大清皇帝是你的兄弟。”
豪格疑惑道：“老叔，你什么意思？”
济尔哈朗道：“你不是说过，多尔衮有病无福，非长寿之人吗？那就等，等他病，等他死，到时便是彻底清算他之时。毕竟，等小皇帝一天天的长大，对把持朝政的多尔衮只会越来越不满。”
豪格皱眉道：“但孝庄那婊子目前可是多尔衮的人。”
济尔哈朗笑着摇了摇头道：“在我看来，太后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幼子，她对多尔衮未必真心。即使真心，他能左右小皇帝的想法吗？只要小皇帝长大了，要亲政，就必然会和多尔衮爆发冲突。你说，到时候太后是会站在多尔衮这边，还是他儿子那边？”
济尔哈朗顿了一下，转向豪格，语重心长的说道：“豪格，耐心点，将来会有机会的，要等待时机。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得先从这里出去。被多尔衮一直这么软禁，你就不怕有一天他直接在你的饭菜里下毒，然后害了你？”
豪格脸色大变，“他敢？”
济尔哈朗摇了摇头，“先汗驾崩，硕托和阿达礼谋立多尔衮为帝。但后来，我们与多尔衮双方在立你为帝，还是立多尔衮为帝的事情上争执不下。最终双方妥协，决意立福临为帝。多尔衮为坐稳摄政王之位，竟然公布二人言行，并以祸乱朝政的名义处死了二人，只为显示他对幼帝的忠诚。”
济尔哈朗看着豪格，淡淡说道：“他们二人可都是宗室将领，同时也是多尔衮的亲信。为了夺权，多尔衮毫不犹豫的将二人处死。那对于你这个威胁，多尔衮有什么不敢的？”
豪格顿时感觉后脑勺凉飕飕的，半晌没有说话。
济尔哈朗道：“豪格啊！先出去，哪怕不统兵，至少还有一些亲信可以在你身边保护你。而多尔衮也万不敢在你无罪的情况下，直接众目睽睽杀了你。只有人活着，才有机会报仇。”
豪格认真想了一会，最后点头道：“老叔，那我听你的。”
济尔哈朗道：“还有，你去山海关下，也不是什么事都不能做。吴三桂此人滑溜的很，他是不会愿意为大明殉葬的，最后很有可能会归降我大清。他手中可是有不少兵力的，你去了之后应多与之联系，提前结下情谊。说不得，将来他还有可能成为我们对抗多尔衮的助力。”
京师，外城。
距广宁门二里，一处院落前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前坐着一人。他一边询问着桌对面站立的一人，一边用笔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他叫汤斌，字孔伯，今年刚满十七。而他的对面，是排着长长队列，正在等候审查的众多百姓。
数日前，崇祯皇帝下令，大开城门，将城外所有逃荒百姓都放入了城。这一下子，京师又拥入了数万人。
这些人中，多数都是逃难到此的百姓。但也难免的，也混入了一些闯军，甚至清军的细作。
汤斌便是众多审查者之一，负责把这些细作找出来。
听着对方的声音，汤斌笑道：“兄台是中原来的吧！”
那汉子一听汤斌的声音，顿时带笑道：“官爷也是河南人吗？”
汤斌点了点头，“对，我是归德府睢阳人。”
那汉子连忙道：“我是洛阳的，为躲避兵灾，一路逃到这里的。能见到老乡，真是太好了。”
汤斌笑着道：“从洛阳到这里，那可不近啊！大哥如何称呼？”
那汉子道：“官爷，我叫张有才。”
汤斌点了点头，又问道：“有才大哥，就你一个人吗？有家人，或者同乡一起逃难到这里的吗？”
张有才脸色黯淡，摇了摇头，“没有了，路上都饿死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了。”
汤斌点了点头，说道：“有才大哥。你是河南人，而闯军中，有不少河南人。”
张有才顿时变了脸色，“大人明鉴啊！我可不是闯贼。”
汤斌点头道：“我没有说你是闯贼，但为了防止细作混入城中，对有些特别的人要进行特别的审查。若你不是，肯定不会冤枉你。若你是，那就……”
汤斌笑了笑。
笑容温和，但却让张有才寒彻骨髓，“我，我……”
汤斌又指了指张有才背后的包裹，“还有，你那个包裹，我要看一下。”
张有才木然的点头，“好，好，我这就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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