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缘神情一紧，黑色长鞭瞬间出手将想要去追的老者猛地拽回来。
“这是鬼族欠她的，要不是先祖食言而肥青帝尊者没被押入东海，她也不会被大天帝盯上，你们到底还要让错误继续到什么时候才肯纠正？！”
老者摔得灰头土脸，完全不顾形象爬起来径直朝水缘抓来：“那你也不能将金砗磲给她啊，我族就这么一件，没有它的保护万一娑婆树心继续溃烂怎么办？”
再想去追，却见青年反手一抖长鞭变成一把利剑直插进地面，瞬间无数黑铁从地底伸出组成一座囚笼将他层层围困。
水缘一字一顿：“当年如果不是她力排众议将金砗磲借给先祖镇压摩罗熔岩，十万幽冥早已陷入雷山火海，我族哪能苟活至今？她因我族落难，我族却袖手旁观，这种事我做不出来，四叔要是觉得我处置不当，那这个鬼王的位置换你来坐！”
水毕节将两眼一瞪：“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我要是贪图这鬼王的位置，在你小的时候就应该扒了你的皮，直接到血池那去唤醒鬼罗刹！
不问缘由，先杀他个昏天黑地，搅得三界动荡不安！你觉得在这地下好，我可不那么想，当年皇兄皇嫂要是甘于幽居幽冥地下，何苦还要为大天帝出力？
同样是出自女娲大神之手，怎地就不肯承认我们？说什么一阴一阳相互调和？我族已经等了数万年，眼看娑婆濒临死亡，老鬼皇的最后一点血脉也要消散，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水缘眉头紧锁，沉声说道：“四叔，为何要混为一谈？大天帝将我族从仙宫灵境见到九幽，错在他一人，不关青凰的事。
非要从头说起，青帝尊者早已陨落，青凰不过是她当年的妖兽，这原本就不是她的责任。
如果天要亡鬼族，你以为一个小小妖兽拦得住天意吗？”
水毕节眯起眼睛打量：“你为何对她的事如此关心？”
水缘语塞，目光不由自主转向别处。
水毕节福至心灵，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紧接着皱眉说道：“别动不该有的心思！天宫灵境原本没有青凰这种灵禽，一次大天帝派青鸾去请青帝赴宴，青鸾一去杳无音信，直到宴席结束后许久青帝尊者某天突然抱回一只青色小鸟，说是在星河边上发现的，绒毛刚退就幻化人形。
当初就有不少散修猜测她的来历与青帝有关，而且——”
水毕节眸色转暗：“据说大天帝对青鸾旧情未断，没得到青鸾的青睐颇为遗憾，凌霄殿上的镇兽改为青鸾模样不满足，还用益算星君的神位威逼利诱青凰……”
“什么！”水缘脸色骤变，益算星君向来由鬼族担任，没有鬼族的血脉便没有翻看生死簿的能力，便是大罗金仙来也不行，难道大天帝决意毁灭鬼族吗？
水毕节苦笑：“一枚金砗磲能抵十万年功德，即便大天帝本尊亲临也不敢轻举妄动，如今这件宝贝离了幽冥，你当他不知道吗？只怕三界内再无我族容身之处了！”
水缘撤去黑牢，没留意水毕节手上的动作。
一道冷光从身边闪过，眼角捕捉到异样时身体却被凭空出现的无数黑丝紧紧缠住。
水毕节脸色阴森，哭丧棒狠狠戳进水缘胸口：“逆子就是逆子，当初娑婆突然结出一枚白纹鬼果时我就觉得不对，皇兄被老来得子冲昏头才觉得你是天赐的福缘。哼！什么福缘？
我族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黄泉与怨气相伴，注定生生世世不得好死，天上那些个尊者早就将我们抛之脑后了！今夜我就砍断娑婆，随魔尊倾了天宫，让我的族人能堂堂正正站在三界中！”
水缘捂住伤口，惊愕地看到他眼仁中怪异的明黄色。
鬼族也能被夺魄吗？
可是这时已经不容他多想，水毕节动了杀心将哭丧棒抽回后，再次向他捅了过来。
哭丧棒对普通的鬼族不会造成伤害，可偏偏水缘的法力并不纯正，似乎是受到娑婆与红尘分离的影响，他的血脉中混有一丝人间界的灵气。
水缘捂住伤口，脚下一蹬蹿到娑婆树上，用尽全力朝树冠攀爬。
虽然灵气不再循环，但通向人间的通道仍在，只要逃到地面上他就安全了。
仗着那丝人间界的灵气，水缘无需法宝便能白日现身，但拥有纯正鬼族血脉的水毕节不行。
水毕节没想到他会外逃，立即追了上去，但此时水缘的血顺着树干滑落没入下方的血泥中。
“不要伤害我的皇儿！”
苍老的声音熟悉得让水毕节头皮发麻，无数虚影从血泥中飞出来拉扯他，有他的皇兄皇嫂，死时才七岁的侄女，还有许多他不认识的鬼魅。
水缘回头去看，咬着嘴唇不敢相信你自己的眼睛，鬼族有魂无魄，一旦死去便是消散，无论用什么法宝也无法将残魂聚拢，可是下方那些虚影分明是他的亲人。
他们死亡时他还是娑婆树上一枚鬼果，从他继任鬼王起族里一直有反对的声音，质疑上一任鬼皇根本没将心血滴在娑婆树下，怀疑他来路不正。
可是今天所有的质疑烟消云散，他的的确确是父皇和母后的孩子。
“区区死鬼也想阻止本尊？”
声音冷冽伴随着血色狂风袭来，水毕节如同吃了一枚定心丸，立即挥起哭丧棒抽打虚影。
老鬼后的虚影飘到水缘身旁，将生死簿塞进他怀中：“皇儿，相信自己的感觉，去找她！”
说罢，甚至来不及仔细看看这从未抱在怀中的幺儿，便转身腾空与血风抖作一团。
“啊——！”
血风突然从中间分开，无数巨大的蛇头争先恐后地钻出扑向娑婆下方的血泥大口吞食。
转瞬，娑婆树摇摇欲坠，血泥变少虚影也变得越来越淡。
“快走！”
老鬼后大喊，声音未落便被挤不进血泥的怪蛇一口咬下半个影子。
“母后！！”
水缘下意识伸手去拽，与此同时突然头顶上方一阵仙乐传来。
金光晃得他睁不开眼，扑到脚边的怪蛇嘶嘶怪叫着跌落下去，金光所过之处惨叫绵延。
不知过了多久，水缘幽幽转醒。
梅衍见他醒来两眼一亮，温声道：“水公子，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水缘怔怔地看着他：“你是在叫我？你又是何人？青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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