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这样足够让他知难而退，但男人好像根本没理解她的用意。
“既然你想将过去翻篇，那么对你而言我只是一个熟人，吃饭叙旧不是很平常吗？”
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晦涩：“倘若今日不进宫亦或没有遇见我，难道你也不吃饭吗？”
齐珞珞再度无奈地坐下来，宫人很快摆上饭菜，预想中的山珍海味没有出现，四道热菜两荤两素，一碟腌菜一盆热汤便是全部。
他盛了一碗汤捡出香菜放到自己碗中，将汤轻推到她手边，动作再自然不过仿佛做过许多次。
齐珞珞垂眸用膳视若无睹，本以为会食不知味事实却是她食指大动，不知不觉中将大半饭菜收入腹中，直到手边添过三次的汤碗被他拿走没再送过来她才发现，不禁粉脸一红。
偷眼去看他的碗，米饭也就下了薄薄一层，油星都没几个。
他大概把她当饭桶了吧？罢了，他如何看她不重要，反正她也没打算给他留好印象。
“侯爷，大理寺送来的急件！河西妖物出没，三天已经袭击了上百村民！”
碗碟还没收走，门外侍卫匆匆赶来，顾云霆立即起身，可是刚一动眉头猛地一紧。
齐珞珞五感敏锐立即察觉到淡淡的血腥味：“你的伤口挣开了？”
男人头也不回向外走：“无碍，这点痛苦都承受不了如何上阵杀敌？我遣人禀告太后，你可自行出宫，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
“我与你同去！”思绪飞转，找到最适合的借口：“你体内余毒未除，而且背上的伤口也没处置，你处理公务动脑动手即可，总不会用到后背吧？你忙你的，我不会弄出声音打扰你。”
虽然事出突然但男人还是细心地命人准备了两辆马车，齐珞珞一上车早有侍女等在那里为她更衣，绣着银线的黑色长裙庄重正式一看就知道是官宦人家的装束。
齐珞珞有种怪异的熟悉感，长裙上没有熏香却透着淡淡的苦气，近似于药香又不完全是。
更让她心尖微颤的是，这裙子并非全新却偏偏像是量体裁衣每一处都十分服帖。
“夫人，这是侯爷特地吩咐备下的。”
女侍卫桃源将一张薄如蝉翼的金丝面纱奉上，齐珞珞接过松了一口气。
她本也不想顶着另一个人的身份随行，看不出来他一个武将如此细心。
大理寺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她以为天子直属衙门一定规矩多如牛毛，处处散发着物证的陈年血腥气，几个比门前槐树还要老迈的仵作翻动着看不出原貌的尸体，每个人都是板着脸面无表情地进出，毕竟送到这里的不是地方无法处置的大案刺头，便是诡异莫测的怪事。
不想只是几间略显高大宽敞的屋子，码墙树立的架子上卷宗摆放得十分整齐，门窗附近都安放着防止虫蚁蛀书的小药熏，顾云霆平日处理公事的书案就在屋中间。
顾云霆命人搬来一张巨大的木榻，自己正襟危坐于一侧，后面的位置自然是给她留的。
天玑开口前忍不住先看了眼齐珞珞，不止是他，半个大理寺的官员都在偷看，毕竟顾侯出任大理寺卿却一天也没来过这里正式办公，寺正吕半山直接被提拔成少卿，一应事务都是交给他先筛选一次再送往侯府，所有人都想知道他怎么突然来了。
上一次顾侯突袭大理寺，命他们将所有卷宗整理出来，差点要了他们老命。
这一次若说他只是办公，打死他们也不相信！
“侯爷，我……大嫂！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师方城一进门见到齐珞珞大吃一惊，想也不想道：“前日柳城那边送信还说没消息，今天人就回京了？大嫂这是直接漂过了白城吗？”
齐珞珞尴尬地摆手：“公子误会了，我……”
“河西是什么妖物？鬼谷门弟子实地确认过吗？”
顾云霆开口师方城顿时噤声，脑筋一转少说想到七八个反常的地方立即明白两人不对劲。
于是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冲着齐珞珞轻轻颔首，随即坐到顾云霆对面说起正事。
“妖物作祟的地方是河西靠近白城那边一段河道，十年前就荒废了，当地人说那条河看着不深却经常突然出现漩涡将船只弄翻，高僧道士没少请但不见效果，只能将河改道慢慢干涸。
前几天洪峰过境，主河道水势太猛，为了保住大堤只能提前分流一部分到废河道，后来洪水过了便又将缺口填回，这次被袭击的村民都是当时县衙征调去废河道的人。”
顾云霆听得十分认真，但齐珞珞却发现他背上已有血色渗出，立即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
男人起初没反应，齐珞珞伸手在血迹外点了两下他才会意，将外衫褪到腰间。
师方城猛然瞪大眼睛，他身上怎么有那么多新伤？难道回京路上又被伏击了？
自从与季苒和离，他就流连烟花之地借酒消愁，直到顾云霆出京前将他借到大理寺帮忙。
却见好友眯起眼睛，无声暗示他不要过问。
齐珞珞咬着唇，伤势明显是板子打的且下手颇重，足足打了三十下，男人的背脊总共才多大片量？每道板子印足有五寸宽！一大半伤势互相重叠伤口惨不忍睹。
而且这分明是没有得到及时医治，要不是此时天气还不算炎热，血肉溃烂就能要了他半条命。
拿出小刀将烂肉轻轻刮掉，用棉布蘸着止疼的药粉轻敷一刻。
一只微凉的小手贴在背上，顾云霆呼吸一滞。
很快他收敛心神：“那些人症状如何？可有伤亡？”
师方城摇头：“生不如死，症状很奇怪，天一亮他们便肌肤腐烂，可到了夜里又不药而愈。附近的大夫都说是河神闹的，废河道在三十年前曾经有渔民捞起过银蛟，当初废弃时村里很多老人便不同意，如今纷纷要求恢复河道平息河神的怒火。”
顾云霆冷哼：“十年前河神没闹，至于等到现在作祟？依我看，一定有人装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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