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舒扯了扯唇，那笑似自嘲、似无奈。
他清淡雅致的声音里，听得出苦涩，“好，我明白了。”略略垂下眸，他停顿了许久，才开口：“今日打扰了。”
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在莫问的心底翻腾，是歉意、是无缘。对不起三个字哽在喉咙里，反反复复在心里演练了好多遍，居然没有勇气说出口。
“再见。”孟云舒紧紧地抿了抿唇，垂下眼帘，拼命掩饰住眼底漫上的悲凉。
告别之后，他欲转身。
听见她隐含几分沙哑的声音。
“对不起。”
孟云舒微微一怔，眸底的痛色在眨眼间便恢复了清明，朝着对面的人努力地勾了勾唇，试图传递给她一个轻松的笑脸。
他笑得一派温和，语气甚至带了几分安慰：“不用说对不起，你没有错，错在我来晚了。”
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莫问动了动唇，下意识想反驳。复一思虑，眼下这种场面，还是沉默得好。
心中却不禁自问：如果先遇到的人是云舒，后遇到的人才是尤小怪，自己会不会改变？
答案是：不会。
无论什么时候，这是她唯一敢笃定的事。
人生这场大戏，与情交织，与爱缠绕。
人生那么长，总会遇到几个让你回想起便会眉眼弯弯的人。
出场顺序决定了谁陪你成长，却无法确定谁会与你相守到老。
莫问看着云舒远去的背影，独自站了好一会儿。
待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之后，才面无表情地道：“出来吧！小豆芽！”
“啊?”瘦巴巴的尤康摸了摸头，讪笑地从树后走出来，嬉皮笑脸地吹捧：“莫少主果真是能法超绝，我站这么远，还特意秉着气呢。这样您都知道。”
莫问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侧首又瞥了眼紧闭的院门，凝声问：“小豆芽，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你师父呢？”
“师父依域主指令去了梅夫人那儿，给她施最后一次针。”
莫问瞪大眼：“最后一次？”
小豆芽点头：“对，我们已经拜别了域主，明天也要启程回药王谷了。”
黑色眸仁狠狠一颤，明日么？
明日就要分离了吗？
“师父给梅夫人调制的补药，我忘记了拿，此趟回来，就是特意来拿药的。”
“哦……”莫问木然地点了下头，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这一反应在小豆芽眼中看来，十足反常与怪异。
莫少主平时见到他总是笑眯眯的，闲来还喜欢逗他，非得让他喊她做“仙女姐姐”。
现在，却一脸淡漠。
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是不是怪他躲在树后偷听她和那个男人说话？本想发火，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隐藏着怒气，不好发作？
“莫少主，对不起。”小豆芽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颇为郑重地致歉，“我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刚才老远看见您，就准备和你打招呼，然后发觉你和那个男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所以我就想着等你们说完话，我再出来。”
诡异？
莫问被这个词给逗笑，小小年纪，懂什么？
她扬唇浅笑：“我没有生你的气，小豆芽。”
细细打量了一下莫少主的神色，确认没有恼怒，小豆芽松了口气：“那就好。”
莫问敛眉沉思了一瞬，唤道：“小豆芽。”
“嗯？”
“等你师父忙完，你记得在四下无人之处，同他说，”莫问认真地叮嘱：“老时间，老地点，我找他有急事。”
老时间？
老地点？
小豆芽愣住，小小瞳珠里冒出大大问号。莫少主何时同师父有了老时间、老地点？
他们二人……？
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听清楚了吗？小豆芽。”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小豆芽回过神，连连点头：“莫少主，您放心。您的话我一定一字不漏的传达给师父。”
“好。辛苦你了，小豆芽！”莫问咬了咬牙，还是有些不放心，语气里携上了一丝轻飘飘的警示意味，眯着眸子道：“小豆芽，这件事情我不希望你同第二个人说起。”
“不会！”小豆芽一把捂住嘴：“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莫问勾起唇角，拍了拍小豆芽的肩膀，“快点去把药拿给你师父吧，别让他等急了。”
“是！我这就去!”小豆芽撒开腿，跑得飞快，还不忘转头道：“莫少主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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