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始终是皇后娘娘做主，是皇上给予皇后娘娘的殊荣。”一个显得有些蛮横的女声拔高着声音，似乎是有意说给谁听一般。“你们主子未免架子也太大了，这都多少时候了，一直都不给皇后娘娘请安？这是什么道理？自古以来，可有这样的规矩？”
“皇后娘娘不说不责备，那是给你们娘娘脸，但是不要把这种宽容当成是得寸进尺的资本！若是都爬到娘娘头上来了，我们娘娘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
杨清一听着外头杂乱的声音，皱着眉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本来听到这声音，也不是多大。她实在是有些累，昨日在乾清宫歇着，可是朱由检上朝之后她也不好再继续在那里呆着，便一大早就回来了永宁宫。杨清一懊恼地翻了个身，便也装作听不到继续睡了。可是没想到，这人不但没有退下，反而越发嚣张地在这永宁宫之中大喊大叫。
她揉了揉眼睛，极其不愿地睁开眼睛，朝着床边侍候着的侍女招了招手。“外边那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侍女看了一眼她不耐的神情，微微有些不安。“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青黛姑娘……本来想喊娘娘起来，可是茯苓姑娘说娘娘需要好好休息。若是青黛姑娘愿意吵，就让她吵，吵累了也就自然回去了，不必管她。”
她刚想应答，外边青黛又继续喊着。“皇后娘娘执掌凤印，主要职责之一就是约束妃嫔。田妃说是病了，不去请安。皇后娘娘体恤，便也心软应下了。可是昨日，田妃却在乾清宫歇下了，服侍皇上！”
“看来这青黛姑娘是不依不饶地非要在这里讨一个说法了。”杨清一揉了揉太阳穴，“反正我也醒了……这个样子我也睡不着了。”
侍女垂着的头忽然抬起来看了她一眼。
杨清一叹了口气，道：“服侍本宫更衣洗漱吧。”
“田妃不是病了吗？怎的还能够服侍皇上？”青黛愈发气愤，尤其是说了这么多话，这宫里头却没有一个回应的。让她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欺瞒皇后是什么下场，你们可知道？！到时候，只要皇后娘娘请太医来了，可就知道了！”
说话间，杨清一已经迅速地换好了衣服。她简单地洗漱，吩咐侍女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她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虽然这一觉被打扰了，但是好在昨天夜里睡得又安稳又沉，气色倒是不错。
外面那个叽叽喳喳的实在是太烦了，就这样吧，今日便不上妆了。
杨清一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记忆中的周皇后，虽然她不是多么喜欢，但是好在还算是个明理的，怎会有如此蠢笨的丫头？想来这也不是皇后的注意，也不知道被谁挑拨了啊。
“你们为何都不说话？都……”青黛猛地收住了口。
她呆呆地看着那个素面朝天的女子。
田妃向来是最漂亮的，这是宫中人人皆知的事情。虽说田妃几乎日日呆在这永宁宫之中，但是但凡见过她的人，没有一个不惊叹迷离的。
她作为皇后宫里的大宫女，有时候听到她们宫里的侍女太监们会聚在一起小声地议论。她虽然会毫不留情地呵斥，可是却从不反驳她们的话。
因为田妃确实是好看的。
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
然而眼前的女子……当然也是好看的。可是这种好看，和田秀英的好看却是不一样的。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是以前在潜邸，她却见过田秀英不止一次。
“参见田妃。”青黛身后的几个小侍女见到杨清一出来，一个个都连忙跪在了地上行礼。
“你……你……”她有些语无伦次，只抬起头指着那女人的脸。“你怎么……”
茯苓见到杨清一出来，连忙走到了她身边，然后会意地朗声道：“青黛姑娘，虽然你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我们永宁宫也一直对你颇有容忍。可是这毕竟是看在皇后娘娘面上的，你对奴婢不客气不要紧，可是咱们娘娘就在你眼前，你却伸着手指指着娘娘？”
她顿了顿，看着花容失色的青黛。“你这未免也太不懂规矩了，皇后娘娘素来就是这么教你的？”
个青听着茯苓的话，也明白她这是在为自家娘娘出气。
确实，即使咱们娘娘真的在装病，可是也轮不到你一个婢女置喙不是？
这个时候，自然是应该帮着自家主子的。
想到这里，她也小声地开了口：“是啊青黛姑娘，你见到我家娘娘，再怎么样也是应该行礼的。”
“青黛，好久不见了。”杨清一终于微笑地开了口。
“这……这……”青黛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这简直就是……太荒唐了。
这个人明明就是那个最讨人厌的天女姑娘，当初皇上登基之后不是跟着段公子一起跑了？虽说皇上后来是下了旨，说是天女身子弱，被送去深山修养，为国祈福去了。可是她们却不糊涂，知道皇上这说辞不过是为了面子而已。
她明明已经走了，怎么会出现在这永宁宫里？又或者说，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而且这见鬼的，一个个还都喊她田妃？
她是田妃，那以前那个田秀英去了哪里？
她总不至于脸盲到那个地步，分不清田秀英和天女了？
真是荒唐。
她身后那几个小侍女却忽然伸手扯了扯她的衣摆。青黛顺着视线往下看，看着依然维持着那个动作的侍女，又猛地抬起头看着依然笑着的杨清一。
她是田妃……她若是田妃……那么这些日子一直称病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就是因为她换了身份？那么昨夜歇息在乾清宫的也就是她，而不是真正的田秀英？
难怪……
皇上以前那么喜欢天女姑娘，怎么可能真的任由她和段公子逃走？
“青黛姑娘是听不懂奴婢们的话了？”茯苓皱眉，冷着脸看着一脸愕然的青黛，再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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