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猛地醒悟过来，连忙跪倒在地。“参见田妃娘娘。”
这杨清一自从进来之后除了一句好久不见，便什么也不说了。身后跪倒的几个婢女也依然跪着，没有半分让她们起来的意思。
这分明就是在等她行礼，等她承认她的身份。
她只能这么做。因为即便她说出真相，也没有人会信的。
今日她找上门来大吵大闹，无非是因为自信。自信皇上心中并无田秀英此人，所以才会这样，无非是想要给田妃一点警告罢了。可若是杨清一……
那么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如今盯着田妃的身份站在这里，明显是皇上允许的。那她还有什么法子？若是装聋作哑，便也罢了。若是非要执着于此，恐怕只会招致祸患。
杨清一笑了，“起来吧。”
“谢娘娘。”
“刚才在里面听到这边的话，只是不太真切。”杨清一道，“似乎是皇后娘娘对本宫不去请安，颇有微词。是这样吗？”
青黛咬着下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若是此人是田秀英，那么她自然没什么好怕的，该说什么就是什么。因为田秀英和她家皇后娘娘一样，没有什么依仗。既然皇上的心都不在她身上，那么只凭着她皇后的身份，就可以压倒这个女人。
因为这个女人，她看着实在是太讨厌了。
世上的东西她全都精通，偏生还长着这样一张面孔。虽说皇上的心还不在她身上，可是谁又能够吃准以后的事情？
所以她才会过来，希望让这个女人安分守己。
可若是杨清一，那么她家娘娘手中的筹码，似乎也不是那么重了。
“青黛姑娘，娘娘在问你话呢，你是没有听见还是装作没有听见？”一边的茯苓冷着脸，再度开口。
有什么好怕的。
青黛有些被这话激怒，当下也顾不得别的。即使皇上喜欢这位主子又如何？喜欢是什么东西，帝王之爱又能维持多久？笑到最后的，只能是皇嗣和权势。
她家娘娘又何须怕？怎么说在名分上，眼前这位也是要向皇后低头的。
更何况，这个丫头又是什么东西？在她面前狐假虎威？
青黛微微昂起了头，“是的，田妃娘娘。您已经一月有余不曾去皇后娘娘寝宫请安，那袁妃可是日日去的。皇后娘娘体谅您身子骨虚弱，那是皇后娘娘的仁慈。但是您也要明白这一点，若是身子好了，这礼数可就不能再废了。”
杨清一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颔首。“本宫知道了，本宫从明日起，就会去坤宁宫请安。青黛姑娘回去了，便代本宫告知一声皇后吧。”
青黛看着她这副从容的样子，有些微微不适应。“……那么娘娘的意思是，娘娘的身子骨已经好了？”
“是，今天觉得好些了。”
“听说娘娘昨儿个是在皇上寝宫里休息的？”青黛见她始终客气有礼，不似在潜邸之时那副嚣张的样子，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想着也确实应该如此，过去她是天女姑娘，先皇又喜爱她，她自然有有恃无恐的资本。可如今换了身份，再这么说也是皇后管着的一个妃嫔了。“不要说是妃嫔，就是皇后娘娘也是不可以宿在皇上的寝宫里头。娘娘是不是在这永宁宫里休息得时间太久了，都忘了规矩了？”
青黛声音柔和，然而每一句话都咄咄逼人。
“……青黛姑娘……就算你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丫鬟，可是也不能用如此口气跟我们家娘娘说话呀？”个青微微努起嘴唇，目光又胆怯又委屈。“你要是这样，那你岂不是也很没规矩。”
杨清一只是淡笑着，不阻拦也不着急应答。
茯苓瞧了一眼她的神色，深知她是另有话要说，连忙拉了拉个青的衣袖，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青黛听着个青的话，心中微微有些发虚，随即又挺直了身板。即使她有些不敬，那也是个小错。可她堂堂一个妃子，却做出如此僭越之事，就是皇上来了，又能说什么？
“原来是为了这事。”杨清一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旋即又笑了笑。“因为本宫身子有些不舒服，这么久一直呆在永宁宫，也不出去。皇上关心本宫，特地喊了身边的王公公过来，想问问本宫的身子情况。本宫也是怕皇上担心，也就顺势过去了。”
“只不过是许久未见，跟皇上多聊了一些。”杨清一说到这里，语气微微加重，眼睛也是一直盯着青黛。虽然依旧是在笑，可是却隐隐生出几分威严。“青黛你也是知道的，本公在潜邸的时候，身子就一直不好。有段时间还一直卧倒在病榻，其实是因为本宫有寒疾。”
寒疾。
青黛眨了眨眼睛，她过去可是从来都不知道田秀英有寒疾的。有寒疾的人，一直都是她杨清一。
如今她主动提起这个，提起代表她过去的东西，是为何意？
“所以皇上便又喊了陈大夫过来，替本宫好好瞧了一瞧。”
陈大夫，陈逸道。
青黛微微咬牙，这宫中上下谁人不知陈逸道？虽说太医院就是皇家的私人大夫，是这全天下医术最为高超的大夫。可是这陈逸道却独独是个例外。
他不肯进太医院，太医院的人也不欢迎他。
可是偏生太医院治不了的病，陈逸道这里就能药到病除。
也正因为如此，虽然陈逸道没有一官半职，可是皇宫里谁看见他不要礼让三分？因为他只为皇上看病。或许这皇宫里，除了懿安皇后，也就只有这个杨清一能够让陈逸道为她看诊了吧？
“后来皇上兴致来了，本宫又与皇上切磋一番琴技。不过说来惭愧，许久没有练琴，这手都有些生疏了。”
青黛抬起头，看着笑意盈盈的杨清一。
“这弹琴唱歌聊天的，就把时间给耽搁了。若不是高公公提醒，还真是耽误皇上休息了。所以，本宫一直到很晚才回来。……却没想到，让皇后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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