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远远忽然跑来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欢快地一跳一跳地朝着她跑来。
杨清一的心轻轻一震，连忙抬起头来。“焰儿。”她起身，笑着将朱慈焰抱在了怀里。这是她最小的儿子，也最为调皮。身边站了一个颇为沉静的少年——其实也不能称作是少年，毕竟朱慈焕也不过才五岁。可是因为朱慈焰太过调皮，朱慈焕反倒显得有些老成。
“焰儿，怎么来啦？”杨清一笑着摸了摸朱慈焰的头，然后看着朱慈焕，问道：“云娘呢？没有陪着吗？”
“因为焰儿想母妃啦。”朱慈焰笑容灿烂，小小的脑袋往杨清一怀里蹭了蹭。
“母妃真是忙晕啦，今天是云娘告假回家的日子。”朱慈焕站在一边，笑容温和。回答完问题，然后主动朝着一边的段如是拱了拱手，口气尊敬。“叔叔好。”
“焕儿越长越大啦。”段如是听着这一声称呼，脸上神色依旧。因为他常常来这里，所以其实跟这些孩子混的也挺熟的了。
朱慈焕笑了笑，然后目光投向了一边的柳隐。虽然是好奇的打量，可是却没有让人心生一丝不快。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这一位是谁，所以也不知道该喊什么，便干脆沉默着，看向了杨清一。
柳隐心中微微称赞，真是好一个懂事有礼的孩子。
在这深宫之中，倒是还能有如此修养，足以见得父母用心的指导了。
杨清一收到朱慈焕的眼神，也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正要开口，她怀里的朱慈焰听到自己五哥的声音，连忙从自己母妃软软的怀抱里钻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段如是笑了笑。“……叔叔好……”
真是讨厌，刚才一下子只惦记着母妃香香的怀抱，却把母妃的教导给忘了。
又忘记喊人了。
段如是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好笑地点了点头，道：“焰儿还算有良心，倒是没有把我这个叔叔给忘了。”
“……嘿嘿……”
杨清一又摸了摸朱慈焰的头，然后拉过朱慈焕的手，看向了一边微笑着的柳隐。“来，焕儿、焰儿，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母妃的好妹妹，唔，按照规矩的话，你们应该叫她一声‘姨妈’。不过你们姨妈年纪还小，这么叫会把她叫老了。所以你们还是叫一声‘姐姐’吧。”
“姐姐。”
“姐姐好！”
“柳隐，这个是我的二儿子朱慈焕，这个是我的四儿子朱慈焰。这还是你第一次见他们呢。”
柳隐闻言，心道原来这就是五皇子和七皇子。只是可怜，那六皇子却早在两年前就病逝了。她看着这一动一静的两个孩子，心中不由得生出来些许欢喜。没有丝毫扭捏地，她立刻应了一声。“诶！”
然后她看向杨清一，笑道：“这两位小皇子的一声‘姐姐’，我可担待不起。至于‘姨妈’，我可就更使不得了。私下里叫叫便也罢了，若是被外人听去，难免多了口舌。我毕竟出身不同……实在要喊，就在前面加一个我的姓氏吧。”
她朝着两个小皇子挥了挥手，轻轻道：“还是叫我‘柳姐姐’吧。”
朱慈焕和朱慈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喊一声姐姐，那是攀了亲戚，关系再好，也不能乱了皇家辈分。更何况，她出身青楼，这两位都是当今皇子。可若是带着姓氏，喊一声柳姐姐，那就只能说明两位皇子的修养了。
杨清一心中都明白这些，她微微蹙眉，道：“其实你不用如此，我一直都避免着给他们灌输尊卑的思想。”
柳隐愣住。
她笑了笑，口吻之中充满了不在意。“又不是太子。”
又不是太子，不像那个一直都刻意压制着自己，满口礼制的朱慈烺。她从来没有刻意去让这些孩子们成为什么样的人，他们生来是什么性子，那就是什么性子就是。
她不喜欢逼迫。
更何况，早早地忘了这些尊卑，也是好的。反正他们也不可能一直是皇子的，既然决定生下来，以后要把他们送出宫去，还是从小就不要记住这些宫中规制。记住他们只是普通人，不是尊贵的皇子。
自古以来，都是由奢入俭难，那么就让这个难度少一点好了。
段如是眼眸深了深，随即又朝着朱慈焕笑了笑。“焕儿，你四哥呢？怎么没见着？”
“四哥正在上课呢。”朱慈焕道，“忙的都见不到影子。”
“柳隐，你都不知道，我这个大儿子才是最好玩的一个。”杨清一忽然想到朱慈炤那张冰冷的脸，“可惜今日你瞧不见了。”
“哦？是吗？怎么个好玩法？我可是听说，宫里头的是四皇子是最不亲人的。”柳隐笑。
“他那是装的。”杨清一笑道，“你见到就知道了。”
“还因为他最喜欢跟在皇上屁股后面学吧？”段如是笑着补充了一句，引得所有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过你这些孩子，倒也真是巧，竟然全是儿子。”柳隐道，“若是你们有个女儿，我想应该会很像你。”
“女儿一般都像父亲多一些。”杨清一道，“其实儿子也挺好的，虽然我是无所谓，但是能气气别人不是？”
宫里的女人啊，总是指望着自己的肚子争气，对别人家的儿子更是眼红。
更何况，在这男尊女卑的乱世，还是男儿身更方便一些……
“看着你这些孩子，我忽然也有些憧憬起来。”柳隐轻轻道，将杨清一的神思拉了回来。
“放心吧。”这一句话却是段如是说的，“你和钱大人以后也会有可爱的儿女。”
“是啊，听你这口气，还忧心忡忡的。”杨清一也补充了一句，“难不成还有婚前恐惧症不成？”
柳隐被这个陌生的词汇难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它的含义。“我只是随便说说，正常的担心也不行啊？”
她笑着再次看了看天色，然后道：“这一次，我是真的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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