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个地方爆?”众人愕然。
“对啊,比如,”神秘人指了指西边,那是晋祠的方向,但又偏了一点,“找一处远离城池、地层厚实、又多少能和地脉扯上点关系的荒山野岭,提前挖好‘泄洪道’,布好‘导流渠’(当然,得用对法子),然后,想办法给下面那毒脓包‘戳’一下,让它把大部分‘脓水’(邪气)冲到咱们选好的地方去发泄掉。剩下的,再想办法慢慢收拾。这叫……嗯,‘疏导泄压,分而治之’。”
这个想法,比之前单纯的引导或驱散更加大胆,也更加危险!相当于主动引发一次可控的“地脉泄洪”!一旦控制不好,“泄洪道”没起作用,或者“戳”的力道不对,那就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这……这能行吗?”陈老吏听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地脉之力,磅礴浩大,岂是人力可以轻易引导泄洪的?选何处为泄洪地?又如何‘戳’那……那毒脓包?”
神秘人耸耸肩:“所以说是巧劲嘛。选地方,你们那个总揪胡子的老头儿(指魏徵),不是刚看了祖宗笔记吗?里面有没有记载太原附近,古时候用来祭祀地只、或者处理‘地污’的特定场所?那种地方,往往天然适合疏导地气。至于怎么‘戳’……”他看向赵云飞,目光似乎透过斗笠,带着点审视,“你刚才在晋祠,不是已经‘感觉’到那脏东西的流动了吗?用类似的方法,但这次不是‘引导回家’,而是‘刺激它发疯’,朝着咱们挖好的‘沟’里冲。当然,需要点‘药引子’。”
又是“感觉”!又是“药引子”!
“什么药引子?”侯君集问。
“上次‘洗澡水’的加强版,或者……更刺激点的东西。”神秘人说得轻松,“最好有点‘活气’的,能让下面那东西特别‘感兴趣’甚至‘暴怒’的。比如……”
他话没说完,营门外又是一阵急促马蹄声!一名传令兵飞驰而至,滚鞍下马,急报:“侯将军!城南魏林所部监军营地异动!他们拔营起寨,正在向城南的乱葬岗方向移动!魏林声称奉裴公之前口谕,要‘彻查周边可疑之地’!但我们的人看到,他们队伍里押着十几个蒙着头套的囚犯,看身形……像是之前抓到的‘夜枭’疑犯!”
魏林?乱葬岗?押着“夜枭”疑犯?
赵云飞和侯君集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与寒意。乱葬岗……那里地势荒僻,地下多有空洞,难道魏林也知道点什么?或者,他背后的人,想趁裴寂被困、局面混乱之际,做些什么?那些“夜枭”疑犯,是祭品?还是……别的什么“药引子”?
神秘人轻轻“啧”了一声,语气带着点嘲讽:“看,有人比你们还急。‘药引子’自己送上门了。”
他转向赵云飞,语气难得认真了一点:“小子,没时间犹豫了。要么,赌一把,跟我去截了魏林的‘药引子’,顺便看看那乱葬岗是不是个合适的‘泄洪地’,然后下去给裴老头儿和那毒脓包做个了断。要么,就等着给裴老头儿收尸,然后等着长安的钦差来给你们所有人收尸。”
营门外,夕阳正迅速沉入远山,将天边染成一片不祥的血红。地宫方向的天空,隐约可见一丝丝腾起的、比暮色更深的黑气。
赵云飞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疲惫和伤痛还在折磨着他,但一股更强烈的、不愿坐以待毙的冲动涌了上来。他看了一眼焦急的侯君集,看了看须发皆张的魏徵,又看了看远处那抹黑气。
“侯将军,给我一队最可靠、身手最好的弟兄,不要多,二十人足够。魏先生,请您立刻查阅笔记,寻找可能适合作为‘泄洪地’的古祭址线索。”赵云飞的声音因疲惫而沙哑,却异常坚定,“我去会会魏林,看看他到底准备了什么‘大礼’。”
他又看向那神秘灰衣人:“阁下,这次‘工钱’,怎么算?”
神秘人嘿嘿一笑,斗笠下的眼睛似乎弯了弯:“这次啊,如果成了,我要你们秦王府藏书楼里,第三排架子最里面、用油布包着的那卷《鬼谷地势篇》残本。如果败了……嘿,工钱就当给阎王爷的买路钱了。”
《鬼谷地势篇》?赵云飞没听过,但看魏徵骤然睁大的眼睛和抽气的样子,就知道绝非寻常之物。
“好!一言为定!”侯君集替赵云飞应下,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
片刻之后,二十名精挑细选、对赵云飞绝对信服的老兵(以王小乙和“山猫”为首)集结完毕,人人双马,携带钩索、短弩、以及尽可能多的火把与绳索。魏徵则被侯君集“塞”进一辆铺满软垫的马车,带着那卷珍贵的先祖笔记,由一队骑兵护送,赶往他认为最有可能的一处古祭遗址——位于城西三十里、汾水拐弯处的“龙门坳”进行实地勘验。
神秘人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匹瘦骨嶙峋却神骏异常的黑马,与赵云飞并肩而行。
“小子,记住,”出城前,神秘人低声道,“待会儿见了魏林,别跟他废话。抢‘药引子’是关键,但更重要的是,看清他把‘药引子’往哪儿带,怎么用。那地方,很可能就是别人早就选好的‘泄洪口’或者……别的什么更糟的东西。”
赵云飞心中一凛,点了点头。
一行人马,如同离弦之箭,冲出暮色笼罩的太原南门,朝着乱葬岗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太原城巨大的阴影越来越远,而前方,荒丘起伏,枯树如鬼,夜枭的啼叫与不知名的窸窣声,渐渐清晰。
地平线上,最后一缕天光,被翻涌而来的黑暗彻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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