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进屋,见地上碎了一个瓷杯,茶水溅了一地,忙跪下收拾。
“不必了,明日让她们收拾罢。”王夫人在榻上坐下,揉了揉眉心,“宝玉睡下了?”
“睡下了,”袭人起身,垂手侍立,“奴婢来,是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夫人抬眼看了看她:“说吧。”
袭人斟酌着词句:“奴婢近日见宝二爷与林姑娘在一处的时候越发多了,虽说从小一处长大,情分不同,可如今都大了,总在一处住着,只怕……传出去不好听。”
王夫人叹了口气:“我也正为此事发愁。老太太的意思,你大约也听说了。”
“奴婢斗胆说一句,”袭人小心翼翼地道,“宝二爷的婚事,终究要宫里娘娘点头才是。太太何不进宫请示娘娘的意思?娘娘素来疼爱宝二爷,必会为他择一门最合适的亲事。”
王夫人眼睛一亮,直起身子:“你说得是!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她打量着袭人,目光中满是赞许,“难为你这般为宝玉着想。”
袭人低头,轻声道:“奴婢这条命都是府里的,自然事事以宝二爷为重。”
从王夫人处出来,夜风拂面,袭人这才发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她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走对了。
接下来的日子,府中气氛微妙。王夫人果真进宫见了元妃,回来后神色轻松不少。而老太太那边,似乎也不再急着推进宝玉与黛玉的婚事。
四月里,宝钗搬出了大观园。袭人闻讯,心中暗喜。这日她特意去探望宝钗,带了自己做的香囊。
“宝姑娘这一搬走,园子里冷清不少。”袭人笑道。
宝钗接过香囊,淡淡道:“总要搬的,早晚而已。”
袭人观察着她的神色,试探道:“宝二爷前日还念叨,说宝姑娘这一走,连个劝他读书的人都没了。”
宝钗微微一笑:“有林妹妹在,还怕没人陪他说话解闷?”
袭人摇头:“林姑娘虽好,终究与宝二爷不是一路人。宝二爷需要的是宝姑娘这般稳重明理的人时时规劝才是。”
宝钗抬眼看了看她,目光如炬:“这话不该你说。”
袭人心中一凛,忙低头称是。
从宝钗处回来,袭人心中忐忑。宝钗的态度让她捉摸不透,这位端庄稳重的薛家大姑娘,心思比黛玉更难猜。
五月端午,府中按例设宴。席间宝玉因金钏儿的事与王夫人起了争执,愤而离席。袭人寻到怡红院后的假山处,见他独自坐在石上垂泪。
“二爷这是何苦,”袭人上前劝道,“太太也是为二爷好。”
宝玉猛地抬头:“你们一个个都说为我好,可谁问过我真正想要什么?”
袭人心中一痛,轻声道:“二爷想要什么,奴婢岂会不知?只是这世间事,未必都能如愿。”
宝玉看着她,忽然问:“袭人,若我让你去做一件极难的事,你可愿意?”
“二爷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若我要你背叛太太呢?”
袭人脸色骤变,跪倒在地:“二爷这是要奴婢的命!”
宝玉苦笑,扶她起来:“我说笑罢了。这府中,连你也不能懂我。”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袭人怔在原地。那一刻,她忽然明白,无论她如何努力,宝玉的心始终向着那个会和他一起读《西厢记》、为他流泪写诗的林姑娘。
六月初,元妃赐下端午节的节礼,独宝玉与宝钗的一样。这消息如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府中激起层层涟漪。
袭人正在整理宝玉的衣物,麝月匆匆进来:“姐姐可听说了?娘娘赐礼,二爷和宝姑娘的是一样的!”
袭人手一顿,面上却不动声色:“娘娘厚爱,是二爷的福分。”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麝月压低声音,“林姑娘那边还不知道呢。”
正说着,外头小丫头通报:“林姑娘来了。”
袭人忙迎出去,见黛玉站在院中,面色苍白。
“二哥哥在么?”黛玉轻声问。
“二爷去老爷那儿了,”袭人赔笑,“姑娘有什么事?”
黛玉摇摇头,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回头看了袭人一眼:“你今日这身衣裳很好看。”
袭人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水红色比甲,这是王夫人前日刚赏的。
“谢姑娘夸奖。”她轻声道。
看着黛玉离去的背影,袭人忽然有些恍惚。那个纤细的身影在夏日骄阳下几乎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
七月初七是乞巧节,园中姐妹们设宴乞巧。宝玉因前日冲撞了父亲,被禁足在房中。袭人趁夜到园中为他取巧果,恰遇见黛玉独自在沁芳闸边。
“林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袭人上前问道。
黛玉望着水中月影,轻声道:“里头热闹,我出来透透气。”
袭人站在她身侧,月光下看得清她眼角的泪痕。
“二哥哥今日不能来,姑娘很失望吧?”袭人轻声问。
黛玉转头看她,目光清冷:“你何必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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