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光线明显有些暗沉,午后的日头被厚重的窗帘滤去大半热度,只留下一片昏黄的静谧。
黎卫彬刚在屋内的沙发上落座,指尖便从口袋里夹出了一盒软包烟,抽出两根,先递了一根给对面的陈晓华。
看着面前这个一路跟着自己走到容城市的老部下,黎卫彬内心多少也带着一丝久别重逢的感慨。
陈晓华伸手接过烟,指尖微微有些发颤。
几年不见,陈晓华确实苍老了许多。
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很明显的痕迹,眼角的纹路深了,鬓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染上了一层霜白。
好在身材还算是匀称,并没有像多数人那样在中年发福而变得臃肿,跟身材明显已经走样的谢维良相比,看起来反倒是精神了不少。
从黎卫彬手里接过烟,陈晓华摸出打火机,先凑到黎卫彬面前打着火,这才给自己点燃了手里的烟。
猛吸了一口,烟雾从他口鼻间涌出来,似乎在斟酌着自己要说的话。
“老领导,其实江南的局势现在可以说乱,却不能说混乱。”
下这种结论,陈晓华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
他在江南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的位置上这么多年,江南官场错综复杂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
然而闻言黎卫彬却挑了挑眉。
夹着烟的手指在烟灰缸边上轻轻磕了磕,烟灰簌簌落下,明显有些好奇陈晓华为什么会下这样的结论。
“你在组织部待了这么久,今天倒是说说,这乱和混乱的界限到底划在哪里?”
毕竟不管是从明面上来看,还是从他私底下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江南的局势都不容乐观。
陈晓华深吸了一口烟,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才缓缓吐出来。
“老领导,说乱是从明面上来讲,目前因为钟书记一案,加上纪检那边举着一把刀子悬在半空迟迟落不下来,省里上下人心思动,不少人都揣着心思,工作留三分,表态绕着弯,这是明摆着的乱。”
“但要说混乱,倒也不至于外界传言的那么夸张。”
他顿了顿。
“易省长这个人您也知道,省里有他坐镇,就算是有人想趁机搅浑水也没有那么容易。”
对于陈晓华的这番结论,黎卫彬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听着。
见状陈晓华继续说道:“依我看,当下省里最大的麻烦根本不是乱不乱的问题,而是方向的问题。”
“钟书记出事,江南的干部选拔、任用、考核这一整套工作都饱受质疑,外界议论纷纷,说我们江南是藏污纳垢。”
“这一次督查组一下来,很多人都在担心,省里的干部工作会迎来一次翻天覆地的调整,位置保不住,前途看不清,人心惶惶是肯定的。”
“当然,这只是其一。”
陈晓华话锋一转,语气里明显多了几分凝重。
“其二,江南本地的干部现在反弹的力度很大啊。”
说到这里,陈晓华的声音陡然压低,只见他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身侧闭口不言的黎卫彬,手指捏着烟卷的力度骤然加重,烟蒂上的烟灰簌簌往下掉,落在裤腿上却浑然不觉。
实事求是地说,他这句话算得上是极为大胆。
江南的干部格局,作为江南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陈晓华当然心知肚明。
但是黎卫彬曾在江南多年,而且还是从基层一步步走上去,心里同样清楚得很。
江南的问题,说白了还是一个利益问题。
一方面,钟贵恒倒台,他身后那一派的本土干部元气大伤,非江南一系的干部顿时蠢蠢欲动,一个个摩拳擦掌,试图通过这一次的督查,彻底把江南本土的干部压制住,好抢占更多的话语权。
另一方面,以陈正清和姚一新等人为首的江南本地干部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他们在江南经营多年,自然不会引颈待宰,明里暗里都在抱团,想方设法地反击,以此来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而作为名义上掌握江南最大话语权的省长易至卿,心思恐怕同样矛盾得厉害。
房间内。
黎卫彬靠在沙发背上,缓缓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易至卿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
易至卿是洪建军当年选定的人选,在江南任职的时间同样不短。
站在易至卿的角度,这一位恐怕既怕彻底打压住江南本土干部之后,非本土干部一家独大形成新的利益集团,到时候局面只会更复杂。
同时又忌惮一旦打压不下去,江南本土的干部卷土重来,势力越发壮大,那么这一次钟贵恒倒台的机会就等于是白白错失了机会。
更关键的是,他作为非江南干部,有些事情却不好轻易表态。
官场向来就是如此,一旦走到了掌握决定权的位置,身后顾虑的东西就会多如牛毛,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这也是为什么督查组这一次下江南,易至卿明面上举双手赞同的主要原因。
因为他需要一个外力,一个名正言顺的外力来介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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