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审问的屋子里出去后,祝宁和柴晏清很久都没说话。
倒是林夫人说了句:“那金氏——”
柴晏清淡淡道:“她怀着身孕,就算我将她审出来,也不能对她有惩处。”
这下林夫人也只剩下了叹息:是啊。
从前林夫人觉得这条律令是仁慈。
可现在,林夫人反而觉得这条律令太过仁慈。
祝宁问柴晏清:“那你打算怎么办?”
柴晏清一脸平静和自然:“金贞死了,自然要通知她的亲眷。姐姐虽亲,可毕竟是嫁出去了。父母就算不在,还有兄长。”
金家之所以扶持郑权,当然是因为郑权也不算普通人。
可现在,郑权已经不可能再放出去了。
那金家自然不会再犹豫什么。
金贞在家中,既然受宠,还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那这份情分,应当足以支撑金家做点什么。
只是具体到什么程度,那就看金家人自己的考虑了。
林夫人对于柴晏清的做法,思考了片刻,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
祝宁也跟着直点头——
“那花枝该如何安置?”林夫人又问,语气有着明显的怜惜:“她也是个可怜人。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总不能叫她再去死。”
如果就这么把人放走,其实就等于是让花枝自生自灭。
万一被那些人找到了,花枝就只有死路一条。
祝宁提议一句:“让花枝和李欣一样,都先留在大理寺里。等案子破了再说?”
反正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放。
卢娘子应该也乐意帮忙照顾花枝一二。
柴晏清一颔首:“可。”
林夫人也觉得这个安排好——本来若是大理寺没有什么妥当的案子,她是打算先让花枝装成自己婢女先生活一段时间的。
只要人留在县衙里,应该是不会有危险。
林夫人随后就告辞离去了。
这个案子关系重大,她听了一耳朵,已经是有点冒失,若还要继续参与,就怕要牵扯进去了。
这可不行。
她没那么大的背景。也不想蹭功劳。
所以,林夫人走得很干脆,大有一种后头可千万别再找我的架势。
差点把祝宁给逗笑。
不过,祝宁心情沉重,实在是笑不出来:“你说金氏到底怎么想的?”
柴晏清摇头:“谁知呢?”
金氏怀着身孕,不能审问。自然也无从得知。
但柴晏清握了握祝宁的手,声音柔和些许:“世上人有善,也有恶。不分是不是亲人或是陌生人。阿宁,莫要太替金贞难过。”
祝宁知道,但还是止不住的苦笑:“就是觉得这世界如此糟糕。”
柴晏清没有说话,只是加重了握住她手的力气,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牵着她慢慢走。
祝宁低落了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然后看一眼柴晏清,笑了:世界如此糟糕,可也有美好的事和人,不必钻牛角尖。
至少,还有他陪着她呢。
不过,审问完了郑权,问出来的那点东西,也不知道有用没用,所以,他们回去后,又请花枝画了一幅地图,说了许多她知道的情况。
本来,按照规矩,是该带着花枝去看看现场的。
但现在这个情况,柴晏清不打算冒险。
只让花枝说出地方,他派人去看看。
李欣和卢娘子得知了花枝的身份,也是十分怜惜她。
花枝也是累得很了,这会儿到了安全的地方,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没办法,自从金贞死了后,她为了逃跑,都是提心吊胆,几乎没睡过踏实觉。
卢娘子和祝宁她们出来,只说她会守好李欣和花枝,让祝宁和柴晏清安心去办案。
不多时,范九回来了。
范九带回来了一个消息:那个丑女阿春,的确是遇到了高人。不过高人会的不是仙术,而是很厉害的刀术。
只不过不是她去找的人,是对方主动找的她。
她没有看到人家的脸,只留意到,拿刀的手上有一条疤。
那条疤痕和白慎的一模一样。
可以肯定,那个给阿春脱胎换骨的人,就是白慎。
白慎给那阿春脸上动了几次刀子。每次都九死一生。
甚至有一次都高热到几乎要死了,命大才活了下来。
不过,结果让人很满意。
其他的几个人,范九没有接触到。但猜测应该是差不多。
祝宁扬眉:“按照时间来看,这都是循序渐进的。用普通人练手,然后给权贵办事。”
“而且,他的技术应该是越来越好。”
好到他也敢给自己动刀子。
有了这一手技术,祝宁甚至怀疑白慎会不会在关键时候给他自己再换一张脸皮。
柴晏清沉吟片刻后,抬起手看了一眼,问了个问题:“那为何,他不将他手上的疤去掉?”
这个问题,祝宁最有资格回答。
她举起左手,用右手手指在左手上画出疤痕的位置:“这个位置,底下有重要的筋。当初,江翁是想废掉他的手,所以肯定很用力。”
“那一刀,或许伤到了筋。白慎虽然现在手功能还正常,但也一定花费了很多功夫。而且,基本不可能再达到从前的灵活程度。”
复健这种事情,也是一个耗费时间,精力的事情。还要经历疼痛。
“他不敢轻举妄动。”祝宁按住那个位置:“愈合好的伤口,基本上是不可能恢复如初的。再切开,那可能就不是能不能去掉疤的事情了。而是手还能不能用。”
粘连这种事情,不好解释。
但只要是伤口,愈合时候就会出现这种情况。还有疤痕组织的增生。
祛疤可不只是表面的问题。
而且,那么大一个伤口,总不可能把皮切了。
所以不是白慎想不想祛疤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动那个疤的问题。
祝宁的话,柴晏清听明白了。他微微一颔首:“所以,我们应当问问那个兵部尚书家的女儿,以及杜花魁。”
尤其是那个杜花魁。
毕竟,她应该也是在平康坊。
而白慎,不出意外,这些年也躲在平康坊里。
兵部尚书家的女儿不好惊动,但这个杜花魁……
柴晏清沉吟片刻:“这样吧,今晚阿宁随我去赴宴。我们见一见这位杜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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