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铁交鸣声中,王焕双刀架住剑锋,虎口崩裂鲜血直流。他暴喝挥袖,铜人阵突然改变方位将苏氏姐妹困在核心。苏婉清广袖翻飞间银针连射,针尖触及铜人竟溅起青烟:“川哥哥!这些铜人涂了狼毒!”
“找死!”苏婉儿双目赤红,银枪如蛟龙出海刺向铜人眼窝。枪缨扫过冰壁时,她突然借力翻身跃至阵外,靴底猛踏某处凸起冰砖。整座冰窟轰然震颤,七具水晶棺椁应声炸裂,飞溅的尸骸碎冰如暴雨倾泻!
王焕被冰渣迷眼刹那,神龙剑已穿透他肋下铁甲。林川腕底轻旋,剑锋挑着敌人重重砸向冰壁:“这一剑,替盐井里泡烂的脚夫还你!”龟裂的冰层后赫然露出铁门,门上貔貅锁孔与陈侍郎玉匣形状完全吻合。
“咳咳……你休想……”王焕挣扎欲起,苏婉清的银针已扎进他颈后风池穴。少女指尖捻着针尾轻笑:“军爷可知?这针上淬的是巴蜀特产——见血封喉的崖椒汁呢。”
铁门洞开时,腐臭气息扑面而来。堆积如山的官盐袋间,数百箱狄人箭矢泛着幽光。郡主月白裙裾拂过箭箱,罗伞尖挑开箱底夹层:“林大将军瞧瞧,刺史大人连通敌的账本都备得周全。”绢册上朱砂记录触目惊心——三月初二,盐三千斤换狼牙箭五万;四月十五,卤池藏弩机二百架……
“难怪狄人能破潼水关。”苏婉儿枪柄碾碎满地箭镞,“姑奶奶现在就去砍了那狗官!”
“且慢。”林川剑尖忽指盐堆顶端的冰槽。玄冰雕琢的貔貅口中,含着的竟是半枚虎符!他凌空掠起摘下虎符,落地时踉跄扶住盐袋。肩头箭伤崩裂的血色在霜袍上迅速晕开,苏婉清慌忙扶住他:“毒性又发作了!必须立刻……”
冰窟入口蓦然传来环佩清响。长公主红裳如火踏阶而下,掌心白玉盒中卧着只通体雪白的蟾蜍:“本宫的天山雪蟾,换林大将军手中虎符,这买卖可值?”她身后蒙面花魁怀抱焦尾琴,弦音震得冰屑簌簌:“或者……先听曲儿再谈价?”
苏婉儿银枪横挡在前:“趁火打劫?姑奶奶的枪可不认什么凤子龙孙!”
“婉儿姑娘误会了。”郡主罗伞轻旋,伞骨暗格滑出青瓷瓶,“雪蟾需配昆仑紫草才见效,巧的是本宫今早刚得了一株。”她笑吟吟拔开瓶塞,药香竟逼得满窟腐气退散三丈。
林川喘息着倚住盐堆,将虎符抛给长公主:“殿下若要,何须交换?”他染血的手指忽按琴弦,“但请花魁娘子奏完《广陵散》——这曲子里藏着刺史府的地道图呢。”
冰窟骤然死寂。花魁面纱轻颤:“将军如何……”
“七年前金陵城破,教坊司逃出个擅弹《广陵散》的姑娘。”林川咳着血沫轻笑,“她右手小指缺了半截,是因当年为护琴谱被狄人斩的。”琴音戛然而止,花魁掀开面纱,残缺小指在冰光下格外刺目。
长公主突然挥剑削落貔貅冰雕!雕座下露出黑黝黝的洞口,寒风卷着硝石气息涌出。“好个一石三鸟!”她红裳翻飞跃入地道,“林川探案,本宫夺权,你报仇——三日后早朝,且看这虎符压不压得住九五之位!”
众人消失在地道后,冰窟顶板轰然塌陷。王焕拖着麻痹身躯爬向暗门,却见苏婉清婷婷立在碎冰中。“姑娘饶命!我愿指证刺史……”求饶声戛然而止。少女将银针扎进他百会穴,声音柔似春水:“军爷方才没听清么?这毒呀……叫含笑九泉。”
她转身扶起林川时,鹅黄袖口滑落半块杏花糕:“川哥哥垫垫肚子?婉儿姐姐烤的饼……实在难以下咽呢。”盐窟深处传来苏婉儿的怒喝:“臭丫头!姑奶奶的饼毒不死他!”
地道尽头忽现天光,三人踉跄跌出洞口,却见星河低垂,庐州城墙巍然矗立眼前。林川掌中神龙剑嗡鸣不休,剑尖直指刺史府方向。城墙垛口处,半张阴鸷面孔在月色下一闪而没。
冰窖深处寒意刺骨,林川肩头狼毒箭伤渗出的黑血在霜袍上凝成冰珠。长公主的红裳掠过满地盐袋,剑尖挑开白玉盒,天山雪蟾碧眼圆睁,喉间发出咕噜轻响。“本宫最后问一次,”她指尖捏住蟾背,凤眸斜睨林川,“虎符换雪蟾,还是江山换美人?”
苏婉儿银枪“铛”地扎进盐堆:“少趁火打劫!姑奶奶的血能压狼毒……”话音未落,林川忽然咳嗽着轻笑,染血手指划过神龙剑脊。剑身龙鳞纹路骤亮,寒气竟顺着血流倒卷,肩头黑紫毒痕肉眼可见地褪淡三分。“殿下好意心领,”他喘息着倚住盐袋,“但这蟾蜍……怕是无福消受。”
“川哥哥莫逞强!”苏婉清急得扯断腰间丝绦,鹅黄裙裾拂过冰面,“你运功逼毒已伤肺脉,再强提剑气……”她突然噤声——林川掌心不知何时多出半块焦黑胡饼,正是苏婉儿先前掷进卤池那块。
将军之女耳尖倏红,劈手欲夺:“毒不死你!”却见林川已将饼渣咽下,目光投向怀抱焦尾琴的花魁:“娘子可愿奏一曲《广陵散》?第七节‘冲冠怒’转‘寒江月’那段……咳咳……有处指法想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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