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铮”地轻颤。花魁面纱下传出低笑:“将军好耳力,那段指法奴家改过三回。”素手拨弦间,清越琴音裹着内劲荡开,冰窟顶板簌簌震落霜屑。郡主忽然旋动罗伞,伞骨暗格滑出青瓷瓶:“紫草配琴音可疏经脉,不过……”她笑吟吟望向长公主,“需借雪蟾唾液为引。”
长公主冷笑挥剑,剑气削落貔貅冰雕!雕座下露出黑黝洞口,硝石气息扑面而来。“好个一石三鸟!”红裳翻飞跃入地道,“林川探案,本宫夺权,你报仇——三日后早朝,且看这虎符压不压得住九五之位!”
人影消失刹那,冰窟轰然剧震。十具水晶棺椁应声炸裂,尸骸碎冰如暴雨倾泻!王焕拖着麻痹身躯爬向暗门,却被苏婉清婷婷拦住。“姑娘饶命!我愿指证刺史……”求饶声戛然而止。少女将银针扎进他百会穴,声音柔似春水:“军爷没听见么?这毒名唤‘含笑九泉’。”
地道曲折幽深,苏婉儿背着林川疾行,忽觉颈侧温热——他下颌正抵着她旧箭疤。“臭书生别乱蹭!”将军之女耳根通红,却将人往上托了托,“当年雪地里背你十里也没这般娇气!”
“婉儿姐姐莫怪,”苏婉清提着裙裾紧随其后,从药箱摸出杏花糕,“川哥哥失血体寒,自然贪恋热源。”她掰开糕饼递到林川唇边,“尝尝?总比漠北烧焦的饼……”
“小丫头找打!”苏婉儿空着的手去拧她脸颊,三人笑闹声惊起地道深处寒鸦。林川忽咳着指向岩壁:“看那苔痕。”青苔蜿蜒如蛇,最终汇成“贞观七年”四字。“是陈侍郎的字迹!”苏婉清抚过苔痕泪痣,“他临死前用指甲刻的……”
神龙剑骤然龙吟大作!剑气掀翻前方巨石,耀眼天光泄入地道。星河低垂处,庐州城墙巍然矗立,墙垛阴影里半张阴鸷面孔一闪而没。
“刺史府的了望哨。”林川挣下地,将虎符抛给城下接应的暗卫,“传令庐州营,今夜剿了城西盐枭老巢——记得留几个活口送刺史寿宴。”
长公主的红裳掠过夜色:“本宫倒好奇,你如何让那老狐狸三日后自投罗网?”
“简单。”林川抖开苏婉清绘制的盐税图,“请殿下将这份‘寿礼’抄送三省六部——就说神武大将军查获敌国军械,人赃俱获。”
郡主罗伞轻旋:“若他狗急跳墙,调动府兵围攻将军府呢?”
“求之不得。”林川剑指城墙,眸中锋芒毕露,“正愁寿宴缺场大戏!”
花魁忽拨动琴弦,《广陵散》杀伐之音破空。数十黑影从城墙绳降而下,当先者跪呈鎏金匣:“禀将军,狄人军师已招供,刺史通敌密函藏在府中冰窖第三……”话音未落,林川神龙剑悍然出鞘!
剑光如青龙裂夜,将百步外了望台劈成两半。惨叫声中,一道身影坠下城墙,怀中密信飘落林川掌心——朱砂勾勒的刺史府地形图,某处地牢标记旁批小字:“留林川全尸,赏千金。”
“川哥哥的命就值千金?”苏婉清捡起密信轻笑,“不如婉清的胭脂值钱呢。”少女指尖朱砂在图上一点,“这儿,该埋二十七处火雷。”
苏婉儿银枪挑起敌尸:“姑奶奶再加十坛猛火油!”
星河渐隐,晨雾漫过染霜的官道。林川驻足回望盐场方向,神龙剑归鞘时带起清越龙吟。苏婉清忽然踮脚为他系上鹅黄剑穗:“七岁那年给你系的穗子旧了,这是新打的。”流苏间坠着白玉兰,恰似她发间玉簪。
“俗气!”苏婉儿嗤笑着抛来牛皮袋,“漠北的狼牙坠才配得上神武大将军!”狼牙尖刻着细密符文,在曦光中流转血光。
长公主的软剑忽缠住林川手腕:“本宫赏你的在寿宴上——到时若压不住场子……”她红裳拂过城砖,声如寒冰,“这江山换人坐!”
马蹄声疾驰而来,马上驿卒滚落在地:“八百里加急!北狄十万铁骑破潼关,朝廷……朝廷主和派占了上风,要割让河朔三镇!”
林川抚过神龙剑螭纽,忽然将虎符掷给长公主:“有劳殿下暂摄虎符,三日内河朔必安。”他翻身上马,朝霞映亮半边染血青衫,“至于寿宴——婉清备好胭脂,婉儿温好烧刀子,待林某取狄王头颅为刺史大人贺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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