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如潮,
裹挟着炽热的温度漫过整个会场。
苏俊深吸一口气,稳步踏上讲台,目光扫过台下攒动的人头——每张面孔上都写满了期待,让他指尖微微发烫。
苏俊定了定神,
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前几位发言人的话语。
有人由奥运赛场上的拼搏,引申出救亡图存、强国富民的呐喊;
有人擘画实业兴邦的宏伟蓝图,字字句句都透着振兴民族的赤诚;
还有人细数前线将士浴血奋战的壮举,道尽后方百姓坚守支援的决心。
这些话语,
几乎已经将所有人的心声都道尽了。
可这难不倒苏俊。
他唇角一扬,噙着惯有的几分戏谑笑意,清了清嗓子开口:
“咳,说句实在话——在座的各位,怕和我一样,最烦长篇大论的空话套话了。要是这样我保准早打瞌睡了。”
话音未落,台下便爆发出一阵哄然大笑,连台上的几位,也忍不住咧开了嘴角。
苏俊连忙抬手虚按,示意大家安静。
可他这番实打实的俏皮话,实在戳中了众人的笑点,引得会场里的笑声久久回荡,过了好半晌,才渐渐平息下来。
苏俊见会场彻底静了下来,这才接着开口,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方才的轻松: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台上诸位的发言,却句句发人深省、字字掷地有声,精彩得很。让我别说打瞌睡了,那听得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漏了半句,忙着听呢?”
台下又是一阵会心的轻笑,方才演讲过的几位先生听得这话,更是满脸受用,忍不住连连颔首。
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掠过同一个念头:苏院士,真是个妙人!
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苏俊身上,都伸长了脖子,盼着他接下来的发言。
就连黄汉梁黄次长——方才还拿那双浸满贪婪的眼睛,死死剜着苏俊的脊背,满脑子盘算着要借着宋财长的税警团,在上海、北平这些地界给苏俊使绊子……
此刻,也敛了那些龌龊心思,支棱起耳朵,竟也生出几分想听下去的兴致。
“既是如此……那我便借前人之言,再问诸位一句——也请诸位静下心来,好好思量思量,前人翘首以盼的答案,究竟在何方。”
随后,苏俊目光扫过全场,字字铿锵地开口:
“1910年,《申报》曾发出振聋发聩的奥运三问。试问,华夏何时能派代表远赴万国运动大会?何时能于万国运动大会之上独夺锦标?又何时能让万国运动大会,堂堂正正举办于我中土大地?”
话落,苏俊转过身,面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朗声道:“谢谢!我的讲演完了!”
此时,满场人还沉浸在那三问的余韵里,正蹙眉凝神、暗自思忖,冷不丁瞥见苏俊已经从容走回自己的座位落座。
众人皆是一愣——这……这就结束了?
短暂的惊愕过后,
偌大的会场陷入了一片沉寂。
没有掌声雷动,
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混着每个人心头翻涌的波澜,静静漫开。
……
徐志摩,
这位华夏首支奥运代表团的领队,携妻子冷婉清一道,自海防登上了启新商会旗下的邮轮——亚洲方舟。
刚踏上游轮甲板的运动员们瞬间被点燃了兴致,一个个抻着脖子瞧着那面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国旗,手指抚过锃亮的旗杆,眼中满是自豪。
这可是真正属于华夏人的游轮,不再是往日那些洋商的舶来货,每一处雕纹、每一块铭牌,都刻着沉甸甸的底气。
待众人被引至船舱,更是惊得连连咋舌。
船舱内竟配有通电的照明,琉璃灯盏悬于穹顶,按下开关便洒下暖黄光晕,不必再点煤油灯熏得满室烟火;
客房是四人一间的格局,铺着厚实的羊毛地毯,踩上去绵软无声,每张床铺旁都摆着带抽屉的木桌,供人放置随身物件;
更叫人啧啧称奇的是船上的淡水净化系统,拧开龙头就能流出清澈的饮用水,不必再靠携带的桶装水度日;
甲板上还辟出了一块平整的场地,架着单杠、哑铃,专供运动员们日常训练,免得长途跋涉荒废了身手。
可再新鲜的设施,也抵不过近一个月海上航行的枯燥。
起初几日,
大家还能聚在甲板上看日出,看海鸥追着船尾的浪花翩跹,听徐志摩谈诗论道,听冷婉清弹一曲悠扬的钢琴曲。
运动员们也会凑在一起比试手劲,聊到奥运赛场便两眼发亮,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可日子一久,
无边无际的蓝便成了叫人倦怠的底色。
海浪拍打船舷的声响,从最初的新奇,渐渐变成了单调的催眠曲。
白日里,太阳炙烤着甲板,热得人不愿动弹,只能窝在船舱里,或闭目养神,或对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海景发呆;
到了夜里,海风带着凉意袭来,偶尔能瞧见几颗疏星,却总也望不见岸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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