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偏离的轨迹
游戏舱的舱门无声闭合，将外界的最后一丝光线隔绝在外。杨龙躺在柔软的凝胶垫上，感受着微凉的触感贴合脊椎，呼吸灯在黑暗中规律闪烁，像某种未知生物的缓慢心跳。
"接入程序已启动。"陆子浮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些许电子失真，"杨叔叔，理论上玩家行为会影响剧情走向，但完全脱离主线的情况我们还没测试过......"
杨龙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那就让我们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深度睡眠模式启动的瞬间，他感到意识被轻柔地抽离，像是沉入一片温暖的深海。
翡翠城的阳光总是带着一种不真实的金色。
杨龙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中央广场的喷泉旁，水流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虚拟世界的触感如此真实——他能闻到面包房飘来的焦香，能感受到石板路上细微的凹凸，甚至能听见远处铁匠铺传来的叮当声。
"这比内测时精细多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杨龙转身，看见豆豆正弯腰观察地上一丛虚拟的野花。她的角色形象比默认设置更加精致，栗色的长发用一根皮绳松松束起，旅行装的领口别着一枚星辰形状的胸针——那是他们二十年前设计的第一个游戏logo。
"系统给了我们多少级？"杨龙调出状态栏。
"5级，标准的观光客配置。"豆豆直起身，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不过测试账号有不死特性，正好方便观察。"
他们默契地避开了任务引导员，转而走向城西的市场区。按照主线剧情，此刻他们应该立即前往教堂调查突然出现的瘟疫，但杨龙更想知道这座城本身的秘密。
市场里人声鼎沸。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正在叫卖草药，她的AI显然经过特殊调校——当豆豆假装对某株药草表现出兴趣时，老妇人立刻用沙哑的声音说："小心那个，外乡人，紫茎三叶草在满月时采摘才有药效。"
"这对话树深度......"豆豆小声感叹。
杨龙点点头，目光扫过熙攘的人群。每个NPC都有自己的行为模式：商贩会根据顾客的衣着调整报价，孩子们会在巡逻守卫经过时藏起偷拿的水果，甚至一对看似情侣的NPC正在角落里低声争吵着什么。
"看那个。"杨龙用眼神示意。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正偷偷将一块面包塞给蜷缩在巷口的流浪狗。这个细节显然不在任何脚本里。
他们登上城墙时，夕阳已将整座城市染成橘红色。城外是一片广袤的麦田，更远处隐约可见军营的轮廓。按照剧情设计，两天后魔兽会从北面的黑森林涌出，但现在一切平静得不可思议。
"如果没人触发任务，瘟疫会怎么发展？"豆豆靠在城垛上，晚风吹动她的发梢。
杨龙调出系统监控界面："理论上会按预设的传播算法自然扩散，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状态栏最下方，一个原本应该处于休眠状态的图标正在微微闪烁——"动态事件演算引擎：运行中"。
第二天清晨，酒馆老板娘开始咳嗽。
杨龙和豆豆坐在角落，看着这个丰满的女人一边擦杯子一边不时掩嘴轻咳。她的脸色逐渐变得潮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您还好吗？"豆豆试探性地问道。
"没事，就是......"老板娘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该死的灰尘......"
但酒馆里一尘不染。
到了中午，城门口的卫兵换岗时，有人注意到两名守卫的状态异常。他们面色发青，握枪的手不停颤抖。
"可能是昨晚值夜着凉了。"队长模样的NPC这样说道，但眉头却紧紧皱起。
杨龙和豆豆跟着一队商贩出了城。郊外的麦田里，农夫们仍在劳作，但已经有零星几个躺在田埂上休息。其中一人突然开始呕吐，把周围的人都吓退了半步。
"不对劲。"豆豆压低声音，"传播速度比剧情设定快了至少30%。"
他们连夜返回城内时，发现教堂前聚集了一群民众。牧师站在台阶上，正高声宣讲着什么"神明的考验"。人群中有几个裹着披风的人不断咳嗽，但没人敢离他们太远——恐惧和猜疑像另一种瘟疫般蔓延开来。
第三天黎明，第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杨龙从旅店的窗口看见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跑过街道，他的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灰绿色，眼睛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黄光。
"魔兽化......"豆豆倒吸一口冷气，"这本来是完成三个支线任务后才会触发的剧情。"
城防警报凄厉地响起。远处，黑森林的方向升腾起不祥的烟尘。按照原定剧本，此时玩家应该已经找到瘟疫源头并研制出解药，但现在......
城墙上的守卫乱作一团。有人大喊着"关城门"，却发现自己小队的同伴突然跪地呕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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