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乎笨拙的无措后,他的右手最终还是带着几分迟疑,轻轻地落在了少年那因剧烈情绪而起伏不定的背脊上。
希格雯的声音在耳旁回响。
『面对那些让人心疼的病人时,我们可以伸出手,然后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
无需多言哦,拥抱本身就是比文字更丰富的语言。』
如果这是在学校,那么那维莱特一定是会经常被老师夸奖学以致用的好学生。
他一下一下拍打着少年的背,虽无言语,但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安抚。
莫洛斯已经不在乎了。
不在乎所谓的镜中人的计划是否会通过这失控的泪水被那维莱特感知。
在过去的无尽厮杀中,他做了太多实验——刻意闯入绝境,参与那些史书上记载“无人生还”的惨烈战役,甚至登上了那艘注定沉入深海的传奇战舰。
结果呢?
他,莫洛斯,一个终将在未来重返过去的人,无论如何涉险,都一定不会身亡。
是的,这就是命运。
是已经被书写好、无法更改的轨迹。
历史就像攀登的车轮,反反复复,登上又落下。
正如雷内曾通过世界式观测的未来——世界必将在固定的时间点迎来毁灭。
这是枫丹,是提瓦特被定死的命运,即使他如何挣扎也无法从汪洋大海中找到唯一的落脚点。
他不是足以改变世界的“降临者”。
他只是一个可悲的,由他人捏造的,承载枫丹历史的容器。
他更加用力地抱紧了那维莱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仿佛只有通过皮肤相贴所感受到的这一点点真实的体温,才能证明他是一个真正活在世界上的“人”,而非那本名为“命运”的史书中,几行冰冷且既定的文字。
这是他在背叛镜中人之前的最后一次尝试,也可以称为挣扎。
答案依旧残酷而清晰:命运是无法更改的,预言注定会发生。
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浸湿了那维莱特肩头的衣料。
在那片潮湿与温热中,原先在心底蛰伏,此刻却毫不留情张口,吞噬掉“对镜中人信任”的计划,完全占据了他。
他不再奢望能改变既定的预言。
——但必须有人成为“所有人”以外的人。
“他”要超越预言,在一切发生后,重塑枫丹。
至于代价?
回想起登上那艘舰船后,还没完全适应海军身份的贝瑟,一边搂着已经比她还高的小伙儿姑娘们,一边回答莫洛斯的问题。
万一会死呢?
她答、他们答——死得其所。
真是可笑…
历史证明了雷内的错误,而他努力的一切每一次又在证明雷内的正确。
即使道路不尽相同,但他或许终将和以往所有,试图将枫丹从既定的毁灭中拯救的“罪人”走向同一个终点。
滚烫的泪珠一滴滴落在领口,有些没来得及被衣料吸收,从浸润的领口滑向颈侧敏感的皮肤。
那维莱特愣住了。
每一滴眼泪,都在呐喊同样的字眼。
“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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