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融化的蜜，缓缓流淌在湖面。昨夜的星影早已隐去，水波轻漾，映着天边初升的淡金色。长椅的木纹在日光下清晰可见，晨露未干，空气中浮动着青草与湖水混合的清新气息。
沈悦的手还握着江宸的，掌心温热，指节修长而坚定。她没有急着起身，只是轻轻将江宸耳后一缕被夜风拂乱的发丝拢到耳前，动作细致得像在整理一件易碎的珍宝。江宸微微一颤，却没有躲，反而将头轻轻偏了偏，靠向那只手的温度。
“今天天气很好。”沈悦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刚醒的柔软。
江宸点点头，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手腕上的星坠。银链在晨光中泛着微光，凉意贴着皮肤，却不再让她觉得陌生。她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在天亮之后，仍被允许这样紧紧地牵着。
她曾无数次在夜里幻想过这样的画面，却总在白昼来临时退缩。可此刻，阳光洒在肩头，沈悦的呼吸就在耳边，昨夜那句“我是你”仍像余音般在心底回荡，她竟生出一种奇异的勇气。
沈悦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思绪，忽然站起身，顺势将她也拉了起来。她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些。
“走吧。”她说，语气轻快，像在宣布一场早已计划好的旅程，“今天，我想让整个校园都知道，你是我的。”
江宸呼吸一滞，脚步却没停下。她没有抽手，反而将手指更深地缠进沈悦的掌心，仿佛怕这阳光下的坦然会突然消散。
小径两侧的樱花树正开到盛时，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落在肩头，又轻轻滑下。她们并肩而行，步伐不急不缓，像在丈量一段只属于两人的时光。
路过教学楼拐角时，几个同学迎面走来。江宸下意识地低头，脚步微滞，手指悄然收紧。可沈悦却忽然停下，当着所有人的面，抬手将她额前一缕碎发轻轻别至耳后。她的动作极尽温柔，眼神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坚定。
“风吹乱了。”她说，仿佛这只是再自然不过的日常。
江宸抬头，正对上她含笑的眼。那笑意像春水初融，缓缓化开她心底最后一丝紧绷。她忽然明白，自己不再需要低头行走——因为有人愿意在所有人面前，为她理清每一缕纷乱的发丝。
她反手握紧沈悦，嘴角扬起一抹浅笑，脚步重新迈开。
阳光渐渐明亮，照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林萱恰好从教学楼出来，远远看见这一幕，唇角微微上扬，没有靠近，只是静静站了片刻，然后转身离去，背影融进晨光里。
她们没有去教室，也没有去食堂。沈悦牵着江宸，绕过主道，走向湖心另一侧的僻静小径。那里有一张无人的长椅，背靠着一片低矮的竹林，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坐吧。”沈悦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江宸坐下，手仍被沈悦握着。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星坠，阳光正好照在金属表面，折射出一点细小的光斑，落在她的手背上，像一颗微缩的星辰烙印在皮肤上。
“你说过……要一起老去。”她轻声开口，声音里还带着昨夜未尽的颤音。
沈悦靠上她的肩，笑了一声：“那今天先一起吃午饭，明天一起上课，后天……再一起看星星。”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江宸的手背，“老去太远，我只想过好每一个‘今天’。”
江宸眼眶微热，却没有低头。她靠向沈悦，感受着那熟悉的温度，像潮水般将她温柔包围。
“你记得吗？”她忽然说，“第一次在图书馆，你把书砸在我桌上。”
沈悦轻笑：“记得。你说‘能不能小点声’，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你当时瞪我，说‘你才该小点声’。”
“因为你翻书太慢了，哗啦哗啦的，吵得我没法集中。”
两人同时笑出声，笑声惊起竹林里一只麻雀，扑棱棱飞向天空。
“那时候我根本没想到……”江宸顿了顿，“会和你走到这一步。”
“我也没想到。”沈悦转过头，目光落在她侧脸上，“但我知道，从你抬头看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只想走向你。”
江宸转过头，迎上她的视线。阳光落在沈悦的睫毛上，镀了一层金边，她的眼睛像盛着整个春天。
“你说星星不问我是谁……”江宸轻声说，“可我现在想让它知道——我在这里，和你在一起，不是偶然，是选择。”
沈悦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她手腕上的星坠，然后覆上她的手背，将那只手整个包裹进掌心。
风从湖面吹来，带着暖意，拂动竹叶沙沙作响。远处传来上课铃声，悠长而清脆，可她们谁都没有动。
江宸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忽然想起昨夜那场风，吹动她们的发丝，也吹动了命运的轨迹。而此刻，阳光正落在她的手背上，那点折射的光斑依旧未散，像一颗不会熄灭的星。
“我想……”她轻声说，“以后每天都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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