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荒域,玄石城旧址。
寒风裹挟着细碎的灰烬,如同永不止息的哀歌,扫过焦黑的断壁残垣。三日前那场焚世之怒的余威犹在,大地龟裂出深不见底的沟壑,边缘处流淌着暗红色的岩浆,散发出硫磺与毁灭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稀薄的灵气被归墟裂缝贪婪地吞噬,形成肉眼可见的、流向地底深处的苍白涡流。
在这片被诅咒的绝地中心,唯一的生机顽强地刺破了死亡。一株不过三尺高的奇异小树扎根于最深的裂痕边缘,虬结的根系如同暗银铸就的巨网,深深扎入滚烫的岩浆与破碎的岩层。树干非金非木,流淌着金属般冷冽的光泽,叶片是纯粹的几何结构,边缘锐利如刀,脉络间闪烁着深邃的秩序光芒——这便是姜尘带来的异世之种,矩树。
姜尘盘膝坐在矩树唯一投下的、不足丈许的淡银色光晕之中。光晕之外,是足以瞬间蒸干玄武境以下修士的焚世余炎与混乱法则乱流;光晕之内,是勉强隔绝了真武大陆三重规则压制的微薄净土。他赤裸的上身布满纵横交错的焦痕与冰裂般的血纹,那是强行引动前世神通碎片对抗焚世戟虚影的反噬,更是此界天道对他这个“异数”持续不断的凌迟。
“咳……” 一口混杂着暗银色星点与污黑血块的淤血喷在焦土上,瞬间被高温蒸发,发出嗤嗤声响。姜尘的指尖深深抠进坚硬如铁的岩地,指甲崩裂,鲜血淋漓。经脉如同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搅动,每一次试图搬运那微薄得可怜的真气,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前世挥手间覆灭星辰的浩瀚伟力,如今被压缩禁锢在这具孱弱的躯体里,不足万分之一!更可怕的是那无处不在的“归墟印记”,如同附骨之疽,烙印在他血脉深处,持续不断地吞噬着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生命本源,带来深入骨髓的阴寒与虚弱。
“规则压制…灵气纯度…法则迷雾…血脉诅咒…” 姜尘的意识在剧痛与昏沉中挣扎,前世身为顶尖强者的骄傲被现实碾得粉碎。他艰难地抬起眼,望向身旁静静矗立的矩树。只有靠近它,那源自异世的、纯粹的“秩序源质”才能勉强中和掉部分天道排斥,让他得以喘息。
“玄甲地龙王…玄家…” 他想起那个在焚世戟下悍然挡在自己身前,以墨玉晶甲硬撼天威的庞然巨兽,以及巨兽背上那个须发皆张、眼中燃烧着决绝火焰的老人——玄家的当代家主,玄重岳。是他们,用血肉之躯和世代守护的信念,为他争取了种下矩树的刹那生机。这份因果,他必须偿还。而偿还的资本,就是力量!足以打破规则枷锁,足以抗衡三大绝杀势力的力量!
他闭上眼,不再试图强行运转前世高深法门,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这具饱受摧残的躯体。精神内视之下,血肉筋骨如同被污秽的淤泥堵塞的河道,处处是断裂、淤塞与归墟印记留下的、如同黑色蛛网般的侵蚀痕迹。丹田气海更是近乎干涸,仅存的一缕微弱的真气,带着淡淡的暗银光泽,在矩树根须散发的秩序源质滋养下,艰难地抵抗着外界的吞噬。
“锻体重塑…就从这里开始!” 姜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放弃了所有花哨的技巧,选择了最原始、最痛苦,却也最契合此界规则基础的道路——《周天星辰锻体诀》!此法并非此界所有,却暗合真武大陆“地脉走势暗合周天星斗”的天地至理。他要引动这北冥荒域地底深处,被归墟裂缝吞噬却又在玄家世代镇压下未曾完全散逸的、最精纯也是最狂暴的“戊土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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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炎阳王朝帝都——焚天城。**
赤离神宫深处,一座完全由流淌的岩浆和赤红晶石构筑的宏伟殿堂内。空气灼热得扭曲,硫磺气息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三皇子赤燎单膝跪在滚烫的晶石地面上,华丽的赤金战甲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头盔早已不见,暗红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脸上带着尚未褪尽的惊悸与深入骨髓的屈辱。
在他面前,悬浮着一面巨大的、由纯粹火焰构成的镜子——离火天鉴。镜面如水波般荡漾,清晰地映照出北冥荒域那株孤零零的矩树,以及树下那个渺小却散发着令神戟颤鸣气息的身影。
“废物!” 一个冰冷、威严,仿佛来自九幽熔岩深处的声音在殿堂内轰鸣。声音的主人并未现身,只有一道模糊的、由极致火焰勾勒出的伟岸轮廓在离火天鉴后方若隐若现,散发出焚尽八荒的恐怖威压。仅仅是这无形的威压,就让殿内侍立的数名气息磅礴的赤离神使脸色煞白,汗如雨下,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区区罪民,蝼蚁般的存在!手握焚世戟投影,调动焚世之怒的跨空绝杀,竟被一个来历不明、境界低微的杂种挡下!还折损了本座一道戟魂印记!” 火焰轮廓剧烈波动,整个赤离神宫的温度骤然飙升,殿顶垂下的赤晶璎珞开始融化滴落。“赤燎,你让神宫蒙羞!让离火神鸟的荣耀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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