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回过头,大笑道:
“李爱卿!你听听!你听听!你说!这天下怎么会有这等好事?!”
李若谷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赵珩转过头,看着苏婉卿,感叹道:
“婉卿,你可还记得?当初孤在宫里焦头烂额,正是你无意中提起,说这汀兰阁的掌柜与林爱卿是同乡,从她口中得知了林爱卿在青州的种种义举,这才让孤下定决心,派徐文彦走那一趟!”
“臣妾怎会不记得?”
苏婉卿笑起来,“还是春娇那丫头,从宫外回来,绘声绘色地学给我听。说是去买几块雪肤皂,结果带回来一个英雄的故事。臣妾当时还笑她,一个丫头片子,竟也学人家说书了。”
苏妲姬脑子里“嗡”的一声。
春娇?
那个每次来铺子里,都拉着柳元元的手问东问西,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嘴巴像炒豆子一样停不下来的小丫头?
她总说自己是城西富户家的,可那一身的气度,还有对香料近乎苛刻的挑剔,怎么看都不像普通人家的丫鬟。
原来……竟是太子妃身边的人!
一瞬间,所有零散的线索都串了起来。
怪不得,年前春娇有段时间来的频繁,好几次主动问及林将军,对青州风物刨根问底,当时还以为她只是好奇,原来根本不是闲聊,而是奉命行事!
这位看似柔弱温婉的太子妃,心思竟如此缜密。
苏妲姬心头一动,看向苏婉卿的目光里,不由得多了些情绪。
“如此说来,这汀兰阁,不就是殿下的福地吗!”
李若谷抚着胡须,一脸的与有荣焉:“殿下,此乃天意啊!是上天借着汀兰阁,将林将军这样的国之栋梁送到您的面前!老臣看,这比什么祥瑞都来得实在!”
他话锋一转,对着苏妲姬一拱手:“既如此,老夫府上那些夫人们的胭脂水粉,日后,便都劳烦苏姑娘了!”
“对对对!李大人说的是!我家那婆娘早就念叨着要换一批新的,就汀兰阁了!”
“算我一个!苏姑娘,回头我让管家直接去你店里清空柜台!”
后面一群大臣生怕落后,纷纷表态。
苏妲姬被这阵仗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仿佛将这满是血腥气的院落都点亮了几分,明艳不可方物。
“民女谢过殿下、娘娘,谢过各位大人抬爱。”
她盈盈一福,眼波流转:“只是,这女儿家的生意,可不能全凭一时兴起。各位大人是好心,万一买回去的东西,夫人们用着不称手,那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到时候,是怨大人们眼光不好,还是怨我这商贩心黑呢?”
这玩笑开得刁钻又有趣,一群五大三粗的武将和老谋深算的文臣,纷纷笑了起来。
“哎,苏姑娘此言差矣!”
李若谷哈哈大笑,“商贾之事,看的是货,更是看人!苏姑娘有胆识在危城之中救死扶伤,有胸襟喊出‘国难当头,岂分男女’,如此心性,做出的东西,我们信得过!”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苏姑娘,方才见你为这位兵士包扎,手法很是娴熟。不知他伤势如何?”
苏婉卿目光望向一旁的重伤员,将众人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苏妲姬道:“回禀娘娘,利器贯穿腹部,失血过多,民女也只是随林夫人学了包扎的手法,至于后续的用药诊治,民女便一窍不通了……”
旁边早有军中医官等候在旁,赶紧拱手道:
“禀殿下、娘娘,刀剑创伤,往往伤筋动骨,诊治十分不易。尤其眼下天冷,伤口看似不易腐坏,实则寒气入体,更易引发凶险,好在救治及时,又用了药,一百多伤员,大半……还是能活下来的!”
“大半?”赵珩心头一紧,“要全力诊治,一个都不能少!”
老医官愁眉苦脸:“殿下,军中殇医都在,城里各医馆也都派人来帮忙了。只是……只是有的伤势实在太重,开膛破肚,肠子都出来了,臣等实在是……回天乏术啊!”
“回天乏术?”赵珩皱起眉头,“他们是为了大乾,为这盛州流的血!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他们从鬼门关拉回来!一个都不能少!”
这四个字,掷地有声,砸得老医官双腿一软,扑通跪了下去:
“是,是,是……”
陆沉月在一旁开口道:“殿下,我夫君有一些救人的法子,就是听上去有点吓人,也不知道医官们敢不敢用。”
此言一出,那跪着的老医官猛地抬起头。
赵珩眼睛骤然一亮:“林爱卿有什么法子?快说!”
陆沉月说道:“就是那肚子豁开大口子的,血止不住,肉也长不上。就用针线,像缝衣裳一样,给它缝起来!”
“什么?!”老医官听到这话,脸色煞白,“把人当破布烂衣裳来缝补?那是血肉之躯,是人命啊!此举……与屠夫何异?!”
陆沉月无奈道:“当初我夫君想这法子的时候,大家伙也都这么想。可这法子,如今已经在军中都用了快两年,救了好些弟兄。别说是缝伤口,还有那伤口发黑流脓,烂肉长不住,我们就用五谷虫,放上去……”
“五谷虫?”一个官员没忍住,“那不是……那不是蛆吗?!”
众人面面相觑。
陆沉月浑不在意,认真地解释:“那玩意儿干净得很!只吃烂肉,不碰好肉!烂肉清干净了,新肉才能长出来!不然整条腿、整条胳膊都得废了!”
这番话,更是听得众人头皮发麻。
“还有那流血太多的,眼看就要断气了。”
陆沉月继续道,“找个身子壮的兄弟,从他身上引一些血出来,渡给那快死的兄弟,就能把命续上!”
“什么?!!”老医官心头发颤。
用针缝人?
以虫食肉?
取血续命?
这哪里是治伤救人?这分明是巫蛊之术,是邪魔外道啊!
他嘴唇哆嗦着,想呵斥陆沉月妖言惑众,可话到嘴边,迎上太子赵珩那沉冷的目光,又生生咽了回去。
赵珩也听得心头巨震,但他更在意的是结果。
他盯着陆沉月:“这些法子,当真是林爱卿想出来的?也都在军中用过?”
“没错,殿下。”陆沉月答得干脆利落。
“简直一派胡言!”
一个文臣终于忍不住,颤声指责,“此等骇人听闻之法,与虐杀何异?简直……”
“简直你娘的腿!”
一声暴喝,从院门口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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