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勇黑着一张脸,抱着头盔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他身后,大棒槌、困和尚,还有几个精悍战兵鱼贯而入。
那文臣被这声暴喝吼得一哆嗦,赶紧闭嘴。
胡大勇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院子中央,对着身后几个弟兄猛一摆手。
“卸甲!”
“哗啦——”
几人七手八脚解开甲胄,扔在地上。
接着,他们扯掉上衣,露出古铜色的遒劲上身。
嘶——
院内响起一片惊呼。
那些养尊处优的文臣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一个个脸色发白,有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只见那几具身躯之上,伤疤纵横交错,刀劈箭穿的痕迹层层叠叠。
每道疤都像是一张狰狞的嘴,诉说着一场场九死一生的搏杀。
胡大勇指着一个战兵腹部那道长长的疤痕:“告诉殿下,这是在哪受的伤,怎么治的!”
那战兵被点了名,还有点紧张,瓮声瓮气地开口:
“这他娘的是……”
“啪!”
胡大勇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眼珠子一瞪:
“跟谁俩‘他娘的’呢?好好说话!先说禀告殿下!”
那战兵挠了挠头,也不生气,嘿嘿一乐:
“禀告殿下!这道疤,是去年打西梁羯兵时留下的。肚子挨了一斧头,幸亏有甲挡了一下,要不然身子就分家了,可肚子还是开了个大口子,肠子都往外冒,比地上躺着这位兄弟的伤还重……”
他指着不远处那个重伤员,“俺当时都以为死定了,躺在那哭着想俺娘。结果俺家将军上来就给俺一巴掌,说阎王老子今天要是敢收俺,他就去把阎王殿给拆了……”
“说重点!别扯那些没用的!”胡大勇不耐烦地打断他。
那战兵眨眨眼,连忙道:“哦哦!就是……就是秦医官拿针给俺缝上的!跟缝裤子似的,一针一针……哦对,秦医官就是俺们将军的二夫人……”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心头一跳。
将军夫人,亲自操刀缝人?
“还有我!还有我!”
大棒槌生怕落后,急吼吼地转过身,裤子往下一褪。
胡大勇一把拽住裤腰,没让他露出屁股。
即便如此,众人也看清了他后腰上一块巴掌大的疤痕。
甚至皮肉颜色都和别处不同。
“殿下看!这块肉当时都烂了,黑乎乎的,都能看见里面的骨头!别人都说这条腰废了。结果秦医官让我趴着,倒了一罐子白花花的小虫子上去,在肉里钻来钻去,啃了好几天……”
他这么一说,旁边几个官员的脸瞬间就绿了。
大棒槌浑不在意,咧嘴一笑:“那玩意儿钻得老子直骂娘,又痒又麻!可就那么几天功夫,烂肉全给吃干净了,新肉长得比谁都快!现在除了下雨天有点痒,干啥都不耽误!”
“贫僧亦是如此!”
困和尚双手合十,也不指具体哪道疤了,反正身上多的是。
“阿弥陀佛。将军待我等亲如手足,但凡有弟兄受伤,必想尽一切办法救治。如今更是散尽家财,自己每日吃糠咽菜,也要将银钱省下为我等添置甲胄兵刃,只为让弟兄们能多一分活命的机会。此等善举,胜造七七四十六级浮屠!”
“散尽家财?”
“吃糠咽菜?!!”
困和尚话音刚落,院子里死寂了一瞬。
胡大勇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弹出来,下巴颏都快砸脚面上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
和尚,你这何止是打诳语,你这是揪着牛尾巴贴着牛逼往里吹啊!
为了给咱家将军脸上贴金,连佛祖都不要了?
干脆法号改成“马屁大师”得了!
他嘴角狠狠一抽,差点没忍住一脚踹在和尚的屁股上。
让你说重点,没让你胡说八道!
可手下那帮憨货显然没领会到自家头儿的嫌弃,反而觉得困和尚这话说得太他娘的有水平了!
对啊!就得这么说!
“没错!”大棒槌点头道,“将军为了给弟兄们换甲,把夫人的嫁妆都快当光了!上个月还瞅见将军在后院啃树皮呢,说是新到的肉干,有嚼劲!”
身旁的战兵赶紧补充:“对对对!将军说那玩意儿叫‘风干肉’,还赏了俺一小块,硌得俺牙都快掉了!”
“……”
胡大勇的脸都开始发绿了。
血压正在疯狂往上顶。
带这群玩意儿出来,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赵珩看着眼前这群卖力表现的汉子,再看看他们身上那泛着幽幽寒光、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甲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他当然不信林川会去啃树皮。
可这帮糙汉子,宁愿编出这么离谱的瞎话来维护他们的将军……
这份情谊,做不得假。
若能手下全是这样的兵,何愁天下不定?
他目光扫过身边的大臣们:
“诸位爱卿,这么多活生生的例子站在这里,你们,还有什么质疑吗?”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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